顾银盼所讲的事比唐九容想象中平淡很多, 可能是修真小说中那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多了,顾银盼所讲述的更像是出去旅游之类也会碰到的小问题,像是迷路啦,和同伴失散啦,同伴内讧出走啦……
总结原因的话, 大概是因为小说故事里总是越级挑战,好像是三十级的角色要挑战四十级的副本, 而顾银盼总是升到最合适的等级之后再去挑战适合自己的副本。
不知不觉讲到深夜, 外面播放电视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顾银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有点吃惊今晚居然说了那么多的话。
唐九容也很吃惊, 吃惊于她听了那么久,两人交谈,要是其中一人说了自己的事,你不说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然而绞尽脑汁, 也不知道要从什么时候说起,两人陷入沉默,半晌,顾银盼道:“算了,你今晚不想修炼,我不强求了, 不过明天一定要练。”
她话音一落, 唐九容道:“我突然想修炼了, 现在开始也行吧?”
听到唐九容这么说,顾银盼高兴起来,尾巴又翘起来了:“那我们上去。”
她转身跳上窗框,动作相当熟练,看的唐九容忍俊不禁,虽然走正门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唐九容觉得爬窗户似乎也别有趣味,便跟着顾银盼也爬到了窗外。
顾银盼先上了露台,伸出手想拉唐九容,却发现手不够长,她心中把教导唐九容飞行术的事提上日程,然后用漂浮术把唐九容运了上来。
唐九容跳到露台上,看见草木葱茏,还有些花反季节地开着,花草错落有致,唐九容对景观虽不甚了解,也觉得颇具美感,当初卖她房子的人说她可以在露台上打造一个花园,她觉得是一句屁话,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成真了。
她走了几步,踩到一片落叶,稍稍驻足,顾银盼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过身来,说:“你怎么还不过来?”
唐九容往前几步,突然带着怀念道:“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季满庭,也是在今天,十二月二十八日。”
顾银盼顿时警觉起来,然表面上只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不过你应该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唐九容却说。
顾银盼立刻道:“为什么不感兴趣,我很感兴趣啊。”
唐九容却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诉说回忆,虽然那场景仍在脑海之中,想要表述出来,却很有些障碍。
她沉默片刻,顾银盼耐心等待,唐九容终于说话:“我父母说,她是他们青年时代就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她还……挺正常。”
顾银盼嗤笑:“你说的没错,现在是很不正常。”
唐九容道:“现在她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了她是修真者的事实,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会装作老了一些呢,对外宣称是卖古董的,所以大家也不对她的行踪不定感到奇怪。”
顾银盼开始好奇起来:“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修真者的呢?”
唐九容神情平静:“我十二岁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是修真者,问我要不要跟着她修行。”
顾银盼先是惊讶,随后又了然道:“应该是她发现你天赋很好了,起了惜才之心。”
唐九容道:“大概吧,我不过我拒绝了,但是之后她就不在我面前遮掩了。”
顾银盼面带嘲讽:“但她居然就这么缠上你了,真是不要脸啊。”
她这么说完,有些警觉地左顾右盼,因为她刚才用了好几个法术,季满庭肯定已经注意到了,她担心季满庭就在旁边偷听。
唐九容看见顾银盼的举动,便说:“我突然发现,你很在意季满庭呢?”
顾银盼立刻反驳了:“怎么可能!”
唐九容道:“可是每次涉及到她的事,你的反应总是很大。”
这话由唐九容说出来,更叫顾银盼焦虑和生气,她立刻说:“我才不是在意她,我明明是在意……你……”
说到最后,顾银盼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但是因为“你”字已经在嘴边,收不住了,所以还是完整地说了出来。
她顿时涨红了脸,转过身背对唐九容,脑子里混乱一片。
——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有点过吧?唐九容不会听出来吧?
不过对唐九容来说,听不听的出来另说,顾银盼心情激荡,看其实是看的挺明显的。
因为尾巴正微微下垂,尾巴尖却飞快地摇晃着。
但是唐九容并不觉得这是表白——她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特别是面前站着的顾银盼只是个小萝莉的时候。
她把这句话当成顾银盼的关心,于是深受感动。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相信季满庭也同样关心自己,但是她似乎更吃顾银盼这一套。
出于感动,她走到顾银盼身边,说了句“谢谢”。
顾银盼的脸黑了:“我不想修炼了,你给我下楼去吧。”
唐九容:“?”
不过最终唐九容还是留在了楼上,两人修炼到了天亮,季满庭上楼敲门,在门口问:“我没钱,你们可以点外卖么?”
……
中午的时候,顾银盼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寻找陈光霁受到诅咒原因的线索——那就是占卜。
占卜虽然不太准确,但却是任何绝境中都最有可能带来希望的一个手段。
为了让陈光霁配合,众人谎称算命游戏,把陈光霁叫到了露台上,露台空旷,又有花草,自然属性浓郁,是比较适合占卜的地点。
喜欢有妖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有妖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众人围坐在木桌边上,季满庭拿出一张黄色符纸,让陈光霁用手指蘸取用朱砂在上面写下生辰八字,随后将符纸折叠,垫在一个破碗下面,碗中装了红色的液体,液体上浮着一片叶子。
季满庭闭上眼睛,喃喃念咒,陈光霁看着周围人认真紧张的神色,又见季满庭煞有其事,不知是不是错觉,也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而且那碗红色的液体是什么啊?闻起来有股血腥味……不会是血吧?
可是在眼前的氛围之中,陈光霁虽然好奇,竟不敢问出声来。
顾银盼在旁边看着,若有所思。
占卜是一种很私密的法术,每个修士占卜的办法,都有可能有些不同,但是她记得上次寻找画皮之时,季满庭也用过鲜血,对方如此喜欢使用鲜血,更偏向于魔道的做法。
当然只凭这就如此断言,是不合适的,但作为猜测季满庭来历的条件,可以先记下来。
季满庭闭着眼睛,突然喃喃开口道:“我看见了一些景象……这景象与你的现状有很大的关系……古建筑,不对,是个庙?还是道观?祭拜的不是常见的神灵,有很多人呢,其中有你么?我得找找……”
漂浮着的叶子突然沉了下去,浸没在浓稠的液体之中,半晌浮上来,已经显得有些苦败。
如此神奇的景象,令陈光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自认是个鉴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碰到没办法解释的事的时候,还是难免往封建迷信那想一想。
她咽了口口水,等着季满庭的结果。
季满庭却吐出一口气来,睁开眼睛道:“那是别人的道场,我看不了太多……但是那是哪?”
陈光霁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点像我们那的一个地方神,山上给祂建了一座庙,我们都叫祂太平。”
乔中羽道:“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陈光霁一脸莫名:“我们村里人是挺信,可是我后来不信这个了啊,小时候只是经常去庙里玩而已。”
乔中羽想起昨晚季满庭说的话,追问:“你小时候不会许过什么恋爱上的愿望吧?对着那个神?”
陈光霁顿时无语道:“怎么可能,我那个时候只是小学低年级学生。”
她回过神来,说:“你怎么会这么问,不是说这次算命是测事业么?”
乔中羽一时卡壳,季满庭神色如常道:“什么事业?我只擅长测桃花。”
听到季满庭这么说,陈光霁顿时觉得刚才对方塑造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形象大打折扣,跟路边骗小女生的算命的差不多了。
乔中羽顺着季满庭的话头,讪笑道:“好奇,我好奇。”
陈光霁便说:“那你也测测?”
乔中羽便坐到陈光霁的位置上,用眼神示意季满庭糊弄一下完事。
季满庭也懒得花太多的精力,帮乔中羽测的时候,虽然过程一样,最后说的却是一些她做神棍的时候常会说的套话,听起来比测陈光霁的时候说的神乎其神许多,实际上却啥也没说。
陈光霁在一边看着,却越来越显得沉重,因为她越想越觉得,季满庭在说她的时候,说的是很准的——对方怎么会知道,她老家附近的一个小神庙呢?
特意调查她?没有必要吧?
于是等到众人散去的时候,陈光霁把季满庭偷偷拉到一边,低声问:“你……您,是怎么测出来的?”
季满庭故作深沉:“天机不可泄露。”
陈光霁问:“那红色的液体是什么啊?”
季满庭随便扯道:“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
“是么?”陈光霁有些怀疑,却也不想纠缠在这种和自己无关的小事上,忧心忡忡道,“所以,那座庙里有什么对我的影响很大么?”
季满庭点头。
她用法术稍稍影响了一下陈光霁的情绪,让她更加在意这件事一点。
于是到了第二天,陈光霁对乔中羽说:“我准备回老家看看。”
乔中羽立刻道:“我们一起去吧。”
十二月三十日这天,众人乘坐高铁前往陈光霁的老家,因为乔中羽也要一起去,渺渺就也请了假一起。
顾银盼却想着一件事情——她想着,今天是唐九容并不想过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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