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安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她一直在不停地奔跑,一直跑到胸口的空气都被压榨殆尽,可一旦她停下脚步,身后就会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可怖地响起:薇薇安,我很想你……
那几近可怕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被那个恶魔压倒在身下尽情□□。
清醒过来的时候,罗小安的内衣都被冷汗湿透了。
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出来了,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被夜晚和黑暗无限放大的恐惧好像肥皂泡泡,被阳光戳破了。
居然被一通电话吓得一夜没睡好,罗小安暗笑自己太神经过敏。
就算徐劲松回到了国内那又怎样?这里不是他的老家科泰洛州,是治安良好的n市,他难道还能在这里只手通天吗?
更何况,昨天除了第一句话有点出格,后面的通话都很正常,听起来彬彬有礼,说是刚到国内,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冒昧地来打扰她一下,想请她吃顿饭为以前做的那些鲁莽的事情道歉。
罗小安当然拒绝了,不过语气很是委婉,以前是她不懂留有余地,现在她可不想再惹上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
煮了个鸡蛋,热了杯牛奶,罗小安一边吃一边打开了电脑,开始潜心工作,好几天没干活了,单子都堆积起来了。
屏幕右下角的工作头像闪动了起来,罗小安百忙中抽空点了一下,是客服六号发了一个“嗨”。
她这才想起来,网站聊天工具的头像和皮肤还没有完工。
幸好,那只“罗卜兔”已经完成了大半,她最后加工了几笔,把图像发过去给了六号:你先看看,这只兔子喜欢吗?
过了好一会儿,六号才发来消息:这是送给我的吗?
罗卜头:对啊,送给你的罗卜兔,最爱吃胡萝卜的兔子,头上戴着一朵萝卜花。
六号:谢谢,很可爱,像你一样。
六号:其实我今天不是来催你交差的,我心情有点差,想找个人聊天。
罗卜头:上班时间想喝心灵鸡汤,小心被老板炒鱿鱼。
六号:你不愿意就算了。
罗卜头:哎,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这么没幽默感。
罗卜头:被女朋友抛弃了?别难过了,这年头谁没碰上过一两个人渣?看开点就好。
六号:人渣……
罗卜头:对啊,有些人坏得让人难以想象。
罗小安一边打字,一边想起了那段对她来说几乎不堪回首的日子,徐劲松就是人渣中的典范,如果当时不是当机立断回国,逃离了那个男人的势力范围,她可能难逃那个男人的魔掌吧。
六号忽然一下就销声匿迹了,任凭罗小安呼喊了好几次都没有声音,下午的时候,罗小安把罗卜兔的皮肤和头像完工了,离线传给了六号,也还是没能让六号的头像亮起来,这让她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得罪人了。
晚上余沉在一家罗湖边的西餐厅定了位置,露台的餐位正对着湖,夜晚的灯光倒映在湖中,清风微拂,波光浅映,十分浪漫。
虽然昨天余沉莫名其妙地表白,可在罗小安心里,他还是那个一起在泥地里打架、一起坐着古董车在大街上呼啸而过的哥们。
在露台上刚刚坐下,就有服务生送上了一捧硕大的百合花,旁边还上来了一位小提琴手,一身正装,彬彬有礼地朝着他们一鞠躬,一拉弓,悠扬的旋律响起。
角色转变太快,余沉看起来蓄谋已久,让罗小安措手不及。
“喜欢吗?”余沉手持红酒,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罗小安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余沉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什么地方不对?”
“小沉沉,你别这样,我都要不认识你了,”罗小安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闷笑了起来,“我还是喜欢你打架子鼓的模样,小提琴什么的真不是你的风格……”
余沉不吭声了。
罗小安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坐了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正经起来:“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其实我……”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没有我,”余沉忽然开口,“可我明白我自己在做什么,小安,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下轮到罗小安说不出话来了。
“赛车和音乐的确是我的最爱,可为了你,我愿意全部放弃,”余沉凝视着她,“我想成为你可以依靠的男人,让你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罗小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余沉突然来国内发展,她原来就有些狐疑,身为好友,她一直明白余沉的坚持,可她万万没想到,余沉是为了她放弃曾经狂热爱好的一切。
这份爱太沉重,她进退维谷。
“其实我现在也无忧无虑啊,我爸醒了,我衣食无忧,”罗小安斟酌着,“你真的不用为了我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不,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笑起来都涩涩的,你不用骗我,我看得出来。”余沉闷声说。
罗小安的心颤了颤,有种被人看穿的狼狈。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小安,把那个人彻底忘了吧,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余沉的语气郑重。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殷羽、秦璇西、林兰芝、罗建军……好多的脸庞走马灯似的在罗小安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秦济南身上。
所有的伤害已经过去,她的确不能再沉溺在往事中无法自拔,让父母亲朋担忧了。迎视着余沉的目光,她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余沉放弃了那些酸溜溜的桥段,罗小安也自在了起来,两个人边吃边聊,以前一样轻松惬意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生一溜儿小跑过来了,小声问:“先生,请问你们还约了其他朋友吗?”
余沉摇了摇头,今天为了浪漫,他可是把整个露台都包了下来。
“那边有两位说是你们朋友,你看……”
“小安,是我。”有人在门口向他们招手。
一听这声音,罗小安倏地一下回过头去,居然是艾什莉,而在她旁边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双眼睛狭长,看向她的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邪恶得就好像一条黏腻的响尾蛇。
罗小安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颤,几乎想夺路就走。
余沉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徐劲松,你来干什么?”
“别这样嘛,”徐劲松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啊,难道不应该干一杯吗?”
“谁和你是故知,你别不要脸,还想再打一架是不是?”余沉撸了撸袖子,眼看着就要扑上去了。
罗小安赶紧拉住了他,艾什莉也上来打圆场:“余沉你干什么啊,都说了以前是误会,劲松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以后和小安就是亲戚了,你就别再来瞎搅和了。”
“不打不相识嘛,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来,我敬你一杯酒,以前的过节就算掀过去了怎么样?”徐劲松的姿态放得很低,嘴角的笑容看起来谦和有礼。
这样的徐劲松十分陌生。
其实,抛开罗小安和这个男人的恩怨,徐劲松长得挺不赖的,身高将近一米八,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实打实一个小白脸,再加上他家境富裕,以前整个科泰洛州倒追他的女孩也一抓一把,只是他成年后私生活渐渐糜烂,不知道和多少女人不清不楚地交往过,好几个还是不择手段地抢来的。
他是徐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家里老人还健在,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有人帮他兜着,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起来。
这样狂妄的徐劲松今天居然态度这么好,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罗小安不想惹他,只求他尽快把以前的执念抛弃,而且,既然即将成为表姐夫,以后免不了要打照面,也不能闹得太僵。
她冲着余沉使了个眼色,余沉愤怒的情绪这才稍稍消散了一些:“不敢当,敬酒免了,不过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对小安心存不轨,我可对你不客气。”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徐劲松自说自话地坐了下来,“r,再来一瓶红酒,今天我买单。”
吃饭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坏殆尽,餐桌上只听见徐劲松在那里夸夸其谈,艾什莉则时不时地捧上两句,偶尔还咯咯笑上几声,听得罗小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道菜上完,罗小安就托辞不舒服和余沉一起离开了餐厅。
回到小区里,罗小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回来叮嘱余沉:“你小心点,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这种人睚眦必报的,上次你揍了他一顿,他一定记恨在心。”
“放心,他尽管放马过来,谁怕谁啊。”余沉满不在乎地说。
余沉走了,罗小安看着他的背影,怎么都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到家里,她洗漱完,刚想开电脑工作,忽然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号码挺陌生的,她试着回拨了过去,电话一下子接通了,秦璇西在话筒里呜呜地哭:“罗小安,你和我哥说了什么?他又喝醉了!你要恨就恨我好了,别折磨我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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