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归 第二十六章：故人辞，山河不复（一）

云雾缭绕，凤飞龙吟，一片撼世盛景中。洛北辰望着眼前的这座雄伟的道宫，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伤感的神色。他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故地重游，却是没了当年的气魄。故人不在，山河不负，少卿你这位子倒是坐的安稳啊......”

轻踩上云雾中的白玉台阶，洛北辰的脚步刚一踏上，看似有天高的台阶路却一下走到了头。面前的白玉大门上盘踞着一条条古龙，古龙做屋檐，凤凰当壁画，好大的气魄。就算是当代仙帝的云天宫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见过大人，主人已经等您许久了。”

大门前，两个披着道袍的童子看到洛北辰的身影后恭敬地鞠了一礼，然后躬下身子替他打开了大门。大门一开，一股天道自然的气息立刻铺面而来。偌大的宫殿里却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安静的禅坐在蒲团上，对着洛北辰微微的笑着。

“回来了？”

眨了眨眼睛，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种声音不像是人声，更像天地自然发出的道音。抬起了头来，身穿道袍的男人生着一副让人看起来心生好感的脸，不论是谁看他，都会觉得这是世间最完美的人。

手持一杆拂尘，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轻一挥。瞬间满桌的灵果仙酒就出现在面前，世上罕见的仙果帝药，在这张桌子上因有尽有。默默地坐了下来，就坐在男人的对面。洛北辰望着那张无欲的面孔，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嗯，有点晚，不过还是回来了......”

没有动桌子上的仙果，洛北辰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尽的寿命也包含着无尽的孤独，当年你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劝过你不如和我一起去走那条道。万古的岁月，独身一人坐在这道宫里，头顶上再无苍天，脚下就是众生大地，每日聆听众生心音，被千般因果缠绕，少卿你不觉得很累吗？”

“无妨，老朋友当你真正到了我这般境界时，千古的岁月就与一瞬间无异。聆听世音，观守红尘，这一切早就看淡了。当年如果我不选择这条路，又有谁来做？

我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输家罢了，在那条路上就算是你也差一点没有回来。

坐观天下万古岁月，我到底还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然你就连见我都见不到。

如今你回来了也好，现在的天下虽然不比当年，但有我坐守道宫，足以护你一世无忧。这一世，你要长生也好，成帝也好，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去走那条路，我都可以应你。

老朋友只要你点一点头，下一代的帝位必归你所有。若是你想，就连现在坐在云天宫里的那个小家伙，我都可以让他提前退位......”

听了洛北辰的话，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他依然安静的笑着，默默的在洛北辰面前倒了一壶清茶。这等好处开的不得说不大，要知道云天宫里坐着的是谁？那是当代的仙帝陛下，一代大帝世间无敌，观望天下也是第一人的存在，可现在在他口中，却成了一个可以随时退位的小家伙。

无法想象，这个高居在道宫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修为？

......

接过男人递来的清茶，洛北辰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他苦涩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大的气魄，就连这一代的仙帝，都可以让他提前退位吗？”

“是啊，毕竟我现在可是我们当年口中的那个坏家伙。你不在的那些岁月里，我在道宫里做的事情，可是我们当年想都不敢想的。万古如空，坐在这个位置上久了，自然什么都看淡了。老朋友，如今我们无需再去争什么活路，当年虽是惨败，却也封印了那位。

如今我主道宫，这个天下足以万代安稳。不用再流那么多血了，就算那位重新回来，我们也可以保一方无殃。好好地活着，与我共享无尽的岁月不好吗？”

皱了皱眉头，男人少见的变了脸色。听了他的话，洛北辰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苦涩。

“大道无情，说的果然不错。少卿我要是想，当年就已经这么做了，又何苦去走那条几乎不归的路。总要有人去走那条没人走的路，就像你现在坐在这座冷情的道宫里，一坐就是万古岁月一样。我要是不去走那条路，你在这座道宫里空坐的岁月才真是白费了。”

久久的不语，许久之后，被洛北辰唤做少卿的男人才缓缓张开了口。

“当年我们这么多人去了，其中胜过你我的人也有，可最后我们还是输了，最多算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换来现在的安宁，你要重新走那条路子，凭现在的这个天下，孕育出的大道，远远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你觉得有多少人可以走上征途，一个大时代也不过一位大帝而已。老朋友，我们支撑不起那么大的代价了......”

摇了摇头，男人闭上了眼睛。对于洛北辰口中的路，他很是反对。毕竟当年付出的代价太大。

“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我们只能不断的走以前的路。

不然你觉得以你的道宫还能封住他多久？少卿，你现在的心性越来越像他了。我不想这一次的对手变成你，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等他出来了一切都会成空，没有人会记得我们，记得这个时代，大道无情，众生蝼蚁，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一世的修行法，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培育出和我们一样的人物。不要忘了，曾经的仙地，古境依然还在这个世上。

一些老家伙们也没有死，当年看似浩大，实则只是动用了不到一半的力量。那些老家伙可是比我们想的狡猾得多。这一世的天下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坐守道宫，看到必定比我明白。又或者说，少卿，你忘了当年的那段岁月？，亦是....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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