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吓了一跳,扶了胸,见他眉眼间,波光粼粼,情意深深,心头不由火起,怎么他就如此阴魂不散呢,再摸摸肚子,实在是无语问苍天。
他的执着与任性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欧阳箬想罢冷了脸,退了几步道:“状元爷可有什么话问本宫?”
查三少微微一笑,正经地道:“其实微臣也只是奉虞敬太妃之命,想问日前送给娘娘的海蟹可好食用?可合娘娘口味吗?”
欧阳箬一愣,依然挂了冷然道:“自是十分好。回去替本宫谢谢虞敬太妃的美意,只是这海蟹八爪横行,倒似极了某些人目中无人,法纪无存,本宫边吃边甚有体会,状元爷你说对么?”
查三少听了,哈哈一笑:“是是,不过微臣倒觉得海蟹横行,若不是生来如此,便是有三分本事的,娘娘且认为呢?”
欧阳箬与他争辩不过,气呼呼地上了肩辇。查三少目送她远去了,这才慢慢回到了席上。
欧阳箬回到了“云香宫”,还尤自想着查三少那讨厌的笑。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宛蕙一句:“姑姑看本宫孕后是不是有变得丑了?”
宛蕙心中正想着事,冷不丁听了欧阳箬如此问,呆了一会才仔细看看她道:“娘娘孕中倒是丰腴许多。容色并无损减。”
欧阳箬叹了一口气,宛蕙见她奇怪,却也不再多问,当下在她耳边细细说了。
欧阳箬面色一整,对宛蕙道:“几乎忘了这事了。那食盒拿来,叫德轩过来验一验。”宛蕙忙下去了。
欧阳箬整了整面色,又叫宫女上前服侍卸了妆。
过了一会,宛蕙铁青了面色进来,德轩亦是神色严肃。
欧阳箬看着他们手中的食盒,心中一沉,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发生了,这个“云香宫”里竟然出了奸细!
她看了宛蕙一眼,沉声道:“去,将她们都叫进来。”
宛蕙叫了几个人,一一跪在了外殿的堂上。欧阳箬由她扶了出来,只坐在主位上冷冷扫了她们一眼才开口道:“都先跪着。”
只这一句,便让底下的三个宫女都吓坏了,纷纷抬头怯怯地看着欧阳箬的面色。香叶香灵更是急得要哭了:“娘娘,奴婢犯了什么错么?娘娘要打要骂就说个声吧。奴婢实在惶恐。”
欧阳箬看着她们两个,心中也是痛心。她们两个跟在她身边日久,如今要怀疑到她们身上,实在是不愿意相信。
鸣绢只是磕了一个头,却不说话。
欧阳箬叫宛蕙拿来食盒,放在案上:“如今我们宫里出了内奸,你们说说,今日谁碰过这盒子?”
香叶香灵闻言脸色大变,慌忙磕头道:“奴婢们虽然碰过,但是并不是什么内奸啊。娘娘你要相信奴婢们。”
欧阳箬看着她们两讨饶,面上犹豫了一下,对宛蕙道:“如今是谁内奸还不清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将她们两个人关起来,念在她们服侍过本宫一场,关起来,明日领个十杖就撵出宫去。”
宛蕙无奈,却也只得硬下心肠,命人拖了她们下去。欧阳箬看了看底下的鸣绢问道:“你呢?有什么话说?”
鸣绢又磕了个头:“娘娘既然疑心到奴婢,奴婢也不好伺候娘娘了,自去领罚,明日便出宫去。”
欧阳箬冷笑一声:“你想得美,她们两人是伺候过本宫的老人,情份是自然在的,你呢,本宫少不得打你几十杖,到时候你命在不在还是两说,哪里还想到出宫去?”
鸣绢面色一白,晃了几晃,含了泪道:“那既然如此,奴婢就让娘娘打吧。只是娘娘这样未免有失公允,奴婢不是内奸。”
欧阳箬一听,点点头:“也是,要不这样吧。将这盘有毒的菜给本宫吃了,你无事,本宫就放过你。”
她说着命宛蕙将那盘菜从食物盒拿了出来,放在她面前,还放上一双筷子。
鸣绢面上白了白,似下了决心,拿起来便吃。才吃了几口,欧阳箬便冷冷道:“别吃了,死不了人的。到这时候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内奸么?”
“……到这时候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内奸么?”欧阳箬的话像一道炸雷在她耳边炸响。
鸣绢手一抖,盘碟“哐”一声落到了地上碎成好几片,菜肴的汤汁溅了自己一身尤自不觉。欧阳箬坐在殿前主位上,往日和煦绝美的面容冷然若冰。
她只抿紧红唇看着鸣绢,大堂里只听得见更漏在一滴一滴,滴答作响。底下跪着的鸣绢,她面如死灰,只直愣愣瞧着那破碎的碟子。
欧阳箬叫宛蕙将宫人都摒退了下去,偌大的殿上就只余宛蕙与德轩一共四人。
欧阳箬冷笑道:“如果本宫不说出一二三来,谅你死了也不服气,怎么本宫就断定了你是内奸!”
她拨了拨散在一边的长发,方才宫女给她散了发髻,只松松挽了个抛家髻,十分舒适。欧阳箬细细想了下,才慢慢开口:“香叶香灵是服侍过本宫的人,她们俩的性情如何,本宫一早就看得透透的。当然这点不能为足证。可是你一时被本宫一来就责罚了她们两个,震松了心神,以为顶多就是打个十杖撵出宫去。本宫瞧着你当时的面色倒似松了口气。你说是与不是?”
鸣绢低头不语。欧阳箬清清冷冷地笑了下才继续道:“你看见本宫责罚她们两个,不但没有惊慌,似还有解脱之色。接着你便打蛇随竿上,对本宫说,你也去领罚,明日就出宫去。就这点本宫怀疑你可一点也没冤枉你。后来本宫放出狠话,要将你打死。你才辩解你不是内奸,你不觉得你辩解得太晚了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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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箬继续道:“那菜若不是投的毒,你怎么知道这菜本宫吃了会有事情,而你吃了没事?一般人要是逼着吃毒药都会挣扎几下,你倒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怎么?本宫可有冤枉了你一星半点?”
鸣绢这才伏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她的哭声份外清晰。
欧阳箬幽幽一叹:“你且说说,从你到‘云香宫’之日起,本宫可有短了你的月钱?”
鸣绢摇了摇头:“不曾,娘娘还经常赏赐奴婢们银子,金钗,布匹……”她越说声音越低。
“那本宫可有让你做死做活,经常责罚于你?”欧阳箬又问。
“不曾,娘娘分给奴婢做的是最轻松的活计,只是看看帐,伺候娘娘起居……”鸣绢边说边哽咽。
“那你是为何要做了别人的眼线,最后还得寸进尺,菜肴中投毒,要至本宫于死地?”欧阳箬微微拔高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鸣绢只是哭,拼命摇头。
欧阳箬见她如此,放缓了声音:“既然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又如此陷害本宫,原因左右不过有三,一是你与本宫有仇;二呢,别人对你有恩;三呢,或是别人胁迫于你。你说到底是其中哪个?”
鸣绢哭得不能自己。欧阳箬静静地看着她哭,宛蕙上前道:“鸣绢姑娘,你再哭也是要说的,娘娘心善不曾责罚于你。你若不肯说,说不定下场更惨。”
鸣绢抬头,眼中含了泪,似乎有委屈又似有话不能言说。
欧阳箬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神色,忽然道:“你再不与本宫说,说不定你事败,非但你保不住自己,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你可知毒害皇嗣一条,就够抄你的家,灭你的九族!皇上什么脾性你不是不知道,难道还要本宫最后做绝了吗?”
她面色铁青,隐藏在平日温柔表面下的威仪展露无虞。鸣绢瑟缩了下,连忙膝行到她脚边,哭道:“娘娘,奴婢也是不得已啊。是柳国夫人拿了奴婢的家人,命奴婢这么做的!”
她此句一出,欧阳箬与宛蕙虽然心有准备但是依然震了震。
欧阳箬扶了她的面庞,怒极反笑:“本宫就说,那日柳国夫人怎么好好地会送短了本宫的份例过来,若不是你管帐的透露给她,她怎么送得不多不少,就多一倍的银子过来。那日本宫就怀疑你不对劲了。”
她喝道:“说!你到底怎么跟她说本宫这里的事情!少一个字,本宫不但救不了你,连你的家人也要不明不白的死在柳国夫人的手上。”
鸣绢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奴婢的奶奶与妹妹都被柳国夫人扣在手里。奴婢不得已只能听命行事。本来奴婢家道中落,父亲是个穷秀才,吃了几年的祖业,就吃穷了,后来双亲病故,只剩下奶奶与妹妹,奴婢无法,只得进宫来当宫女,一来可以贴补家用,二来进了宫若找到个好主子,家里人也不会被别人家欺负了去。”
她顿了顿又道:“没想到奴婢才做了一年不到的宫女,后来内务府说要各人要查家里的实情,奴婢就报了上去。没想到柳国夫人看奴婢家只剩孤儿寡母的,就挑中奴婢进了‘云香宫’,奴婢当时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后来做了一段时间了,蒙娘娘看重,坐了管帐的宫女,这时候柳国夫人又派人找到奴婢,说要奴婢做眼线。奴婢感念娘娘的大恩,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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