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替身 第004章 玄黄

大雨磅礴，雷声震天，一道道闪电划空而过，照亮了小庙，血色光芒增添了无限诡秘，庙里气氛沉闷、压抑到极点，黄毅石度秒如年，心里有点急，那家伙还不来，总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什么也不懂，迟早会露出马脚。

二公子表情严肃、行为异常，莫非办事不顺，遇到了大难题？

秦秀才、李黑子面面相觑，有些忐忑不安，李黑子性急，最先憋不住了，小声道：“二公子，您是立刻回宫，还是先吃点东西？早晨打的野味，还没吃呢，正好让您尝尝鲜。”

秦秀才使了个眼色，将他推开：“二公子累了，喝点酒热热身吧，黑子，你去生火，”

墙角有大堆的干柴，李黑子麻利的摆弄篝火，又从柴堆里掏出一只不知名的小兽，早就扒皮清洗干净，就地烧烤。

一种特有的肉香味充斥满庙，馋得黄毅石直咽口水，最后一顿在沈老头那里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甚至于头昏。。。。。。不对，意识迷糊，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糟糕，中毒了！

黄毅石也算老江湖了，狠心咬破舌头，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一点，回头朝两人看去，只见到一对狰狞的面孔，黄毅石大骇。

断魂香，无色无毒，对人体也没有害处，普通百姓用来做调料，类似于地球上的八角、花椒，在异灵界却有一个特殊功效，闻者精神涣散、异能消失，前提是没有丝毫防备，持续时间也仅有几秒钟。

倘若在平时，再借两个胆子也不敢放肆。

慑于赵天易的多年积威，秦秀才有点心虚，撇过眼神不敢直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死要活就这一次，豁出去了，他喝叫着为自己壮胆，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发起一击。

精神力源于魂魄，也是异灵者最致命之处，其重要性远超肉身，以沈老头的残躯，估计打不过一个普通少年，但精神力量强大，可瞬间击毙十几条大汉。

“二公子，对不起了。”火边的李黑子同时动手，从侧面施放精神攻击。

一个是烈炎初期，一个是满月巅峰，虽然与赵天易的差距极大，却远非黄毅石所能比拟，况且现在手无搏鸡之力，那股精神力看不见、摸不着，无影无形，却真实存在，距离太近，即便是赵天易本人也来不及躲闪。

秦秀才阴毒，释放的精神力好似一根绣花针，李黑子粗犷，宛如一柄千斤重锤脱手而出，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目标，接触到黄毅石的灵魂。

大罗天衣不愧是异灵界至宝，自动卸去九成威力，不过余劲也非全盛时的黄毅石所能抵抗，如同泰森的铁拳击中初生婴儿，霎那间魂魄被击散，头疼欲裂，神智迷糊，惨叫一声软瘫在地上，嘴鼻喷出几道污血。

一击得手，秦秀才、李黑子没功夫狂喜，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反扑过来，这就是大罗天衣的威力，承受超过自身境界五成力量反击，他们的叫声更加惨烈，齐刷刷的倒在地上，像被割喉的老母鸡抽动。

破旧的神庙，三个死活不明的尸体，无人看守的篝火，显得尤为阴森。

不知何时，门口多了个身影，赵天易手拎包裹扫视一圈，冷哼几下，首先走到黄毅石身边，用手掌探了探气息、脑门，塞入一粒丹药，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好不容易找个替身，第一次上阵就受到重创，这不是普通的伤势，极大的影响日后修为，弄不好再也难以寸进。

亏大了，不合算。

快速扒下长袍、皮靴、假发、大罗天衣，自行穿上，再将黄毅石隐藏于柴草堆，又将秦秀才、李黑子拎过来，扒开嘴巴各喂一粒丹药，手罩脑门运起异能。

药力一化，黄毅石很快苏醒，感觉疲惫不堪，比背下一本《百科全书》还累，昏昏欲睡。

秦秀才、李黑子也陆续魂魄归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赵天易，吓得面如死灰，牙齿打颤，行动之前对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了，绝对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二公子一点事没有，偷袭的他们反而只剩半条命。

赵天易脸色阴沉，包裹一抖，十五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地上。

这批伏兵都有不俗的实力，既有武道高手、神射手、专业杀手，也有异灵者，最差也与李黑子相当，其中一个还是烈炎中期的高手，却被二公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秦秀才、李黑子倒吸一口凉气。

头颅码成一个三角形，整整齐齐，十五个死人脸表情各异，有的安详，有的震惊，有的恐惧，还有两个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清晨还是活蹦乱跳、说说笑笑，李黑子浑身颤抖，好半天才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二公子，小的对不起你，死两次也合该，您下手吧，下辈子再报您的大恩大德。”

“小人无话可说，只求一死。”秦秀才目光最复杂，嘴唇不停的颤动，欲言又止，最后闭目长叹，只有这句光棍的话。

叛徒都是这个德性，贪生怕死的软骨头，永远是墙头草，黄毅石一阵鄙视。

赵天易痛心疾首的说道：“黑子，当年你呼啸山林，又加入邪教，为祸百姓，杀孽甚多，众人均说可杀，我却力排众议将你保了下来，为什么？因为你是条汉子，讲义气，重感情，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至今没有出卖一个朋友。”

“二公子对我恩重如山，赛过亲生父母，小的不是人，猪狗不如。”李黑子挣扎爬起来，五体伏地，七尺汉子嚎啕大哭。

赵天易瞪眼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有点骨气好不好？”

李黑子凛然。

赵天易转向秦秀才，缓缓道：“老秦，你是我府上的老人了，有好色的毛病，连犯戒规，按律当斩，我却知你心思机敏、才华出众，更重要的是，你风流而不下流，从没有强迫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两情相悦。”

“二公子，没有您，我秦孝天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秦秀才并排而跪，磕得地面“咚咚”响，留下一滴滴鲜血：“孝天但求一死，死在二公子手里毫无怨言，下辈子为二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什么也别说了，你们走吧。”赵天易转过身去。

秦秀才、李黑子惊得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不问背叛的原因、不问幕后指使人，甚至于不追究任何责任，天下谁有这么大的度量？

黄毅石更是诧异，老赵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另有图谋。

“多年情分，你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更不能陷你们于不义。”

赵天易双拳紧握，痛苦的说道：“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兄弟萧墙乃人间惨剧，我不是无能，也不是无力，而是不忍，赵家本来人丁不旺，大宋实力有限，仅能维持现有地位，倘若再起内讧，后果不堪设想。”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秦秀才、李黑子更加羞愧，二公子胸宽如海，那些小人在他面前显得太渺小了，黄毅石却是不屑冷笑，天真，太天真了，打死他也不相信，赵天易真的会原谅叛徒，两个蠢蛋白活了几十年。

“连你们都这样，说明我做人太失败，需要检讨的不是你们，而是我自己。”赵天易凄声长叹，无力的挥手：“走吧，主仆情分已绝，今后怎么样，悉听尊便。”

秦秀才、李黑子感动得泪流满面，肠子都悔青了，秦秀才直腰拱手：“二公子，小人与黑子再也无脸在大宋呆下去，日后有缘相遇的话，一定舍身相报。”

说完拉起李黑子，踉踉跄跄的出庙。

目送两人离去，赵天易神色木然，静静的站在庙门口，凝望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暴雨渐小，电收雷散，阴暗的天色亮了起来，赵天易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天作孽，尤可救，人作孽，不可活，人心似铁，世事如炉，总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缓缓走进屋内，拨开柴草：“感觉如何？”

看到那关切的神情，黄毅石一阵恶心，这世道，最可怕的不是真小人，而是伪君子。

赵天易微皱眉毛，给他喂下一粒药丸，黄毅石很快就陷入沉睡。

玄黄星是一颗巨大的星球，唯一的大陆也叫玄黄大陆，纵横八万里，有一个庞大而古老的中央帝国，国号周，分封数以千计的王国、君国、侯国，世代相袭，共尊周帝为天下共主。

大陆的东南部有一座半岛，长达五千余里，宛如一条神龙深入大海，人称青龙半岛，一个君国、七侯国并存，大宋君国占据了近半的面积，远离周廷的核心地区，但在这一片算得上威名显赫。

雨后的宋都临江城像被清洗了一番，显得格外的洁净、清新，柔和的阳光照耀大地，暖洋洋的，宫门外走来一位锦衣人，护卫们纷纷行礼，毕恭毕敬：“大公子。”

锦衣人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点头，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向宫内，到达前殿驻足拱手：“苏二弟，今天当值？吆，这次闭关效果不错，可喜可贺。”

苏二弟身材极高，虎背熊腰，笑呵呵的回礼：“大公子不要夸我，卑职天资愚笨，再修十年也是进展有限，这辈子赶不上大公子的境界。。。。。。呵呵，距朝会还有一个时辰，大公子来早了，到偏殿喝口茶吧。”

“二弟修武道，心志坚韧，真枪真刀的比试，一只手就能打败我。”父子虽亲，苏二弟却是大内侍卫首领，常伴君父，大公子知道轻重，不敢有丝毫托大：“有点要事，先禀报君父，有劳苏二弟通报一声。”

“大公子不要客气，请稍等。”苏二弟匆匆进殿，没过多久，满脸遗憾的返回，宋君暂时不能接见。

“谢苏二弟，那我先去喝茶。”大公子面色不改。

刚一转身，看到一人缓缓走来，大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瞬间又恢复正常，欣喜的迎了过去：“二弟，二弟。”来者正是赵天易，他微一鞠躬，抢先施礼：“见过大哥。”

亲热的拉着赵天易的手，大公子左看右瞧：“刚回来？这半年到哪里去了？瘦了不少，精神状态也不好，事办得不顺？”

“谢大哥关心，虽然有点困难，但大体还算顺利。”赵天易笑得很真诚。

兄弟俩在殿前拉起了家常，从身体健康到衣食住行，从朝内诸事到玄黄东土，从凡人世俗到异灵各派，天南海北，无话不谈，如同阔别多年的知音，不过大公子的话最多，基本上都在他在聊，赵天易偶尔点点头，或简单的“哦”一声，但时机把握得很好，给人以认真倾听的感觉。

苏二弟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兄弟。

不同于玄黄其他君主，历代宋君均淡漠女色，本代宋君更是勤于朝政、沉浸修炼，中年才纳贤妃，生大公子赵天华，贤妃因病早逝，后宫长期空虚，宋君年过六旬突然续铉，次年诞下幼子赵天易，德妃没福分，难产而亡，宋君悲痛之下，对没娘的赵天易格外疼爱，引起了赵天华的嫉恨。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亲的愿望，两位公子也很争气，聪明过人、才华出众，也各有所长，很难分出上下，不过对目前的大宋来说并非幸事，特别是宋君偏爱二公子，迟迟不定储君，竟有废长立幼的迹象，群臣忧心。

这在大宋是公开的秘密，只是两位公子都不是等闲之辈，表面一团和气，关系密切，相互谦让，比普通的亲兄弟还亲，让外人无可挑剔。

赵天易轻轻的扯回胳膊，彬彬有礼：“小弟有事禀报君父，回头再去拜见大哥。”

“大哥我今晚备下酒宴，为二弟洗尘。”大公子一拍他的肩膀。

赵天易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下次吧，公事要紧，我们弟兄相聚的时机多得是。”

摆脱了大公子的热情，赵天易正欲朝苏二弟行礼，殿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天易，到勤政殿来。”

苏二弟一愣，没走远的大公子也是色变，灿烂的笑容阴郁起来，拒见先到的自己，反而主动召见后至的老二，君父明显厚此薄彼。

勤政殿属于内廷，没有外朝的宏大与肃穆，四周明黄色的幔帐多了一点温情，赵天易的心情也相应的轻松，这次召见主要是了解地球之行，除了沈落星、黄毅石的故事外，如实回报，无一隐瞒。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宋君仰面叹息一声，没想到短短几百年，故土已非传说中的故土，一切都变了，没有皇帝、没有君臣之分，到处是高楼大厦，稀奇古怪的机器。

“变也好，不变也好，与我们无关，各有各的活法，无须杞人忧天。”赵天易神色淡然，放下茶杯，拱手微笑道：“几百年过去了，咱们现在是玄黄人，早就不是所谓的地球人。”

数代先祖均曾有遗言，不得对故土横加干涉，回去的唯一原因就是不忘根、不忘本，爱子领会其中的精髓，宋君甚为欣慰，想了想说道：“这半年来，朝内朝外基本稳定，只是北面闹出一点事端。”

赵天易眉头一皱：“苗孽余党？”

“是啊，老问题了。”宋君轻叹一声，拿起案上的一叠奏折：“你看看，都在这里呢。”

青龙半岛最北端原有一个大苗君国，曾经强盛一时，野心勃勃的对外扩张，成为宋国的最大威胁，几代宋君采取连横合纵的策略，联合周边诸国强力遏制，历经一百余年的放血割肉，终于大获成功，并于十年前放干了最后一滴血，大宋获利最丰，多了北苗、东苗、南苗三郡，合称三苗。

不过在某些势力的运作下，苗国不少关键人物得以逃脱，为首的便是公子苗令成，打出“复苗会”的旗号，一群异灵者神出鬼没，暗中大肆活动，大苗立国千年，比宋国的历史还悠久，百姓尚未完全归附，加上多山的地形，官兵很难剿除。

这次的麻烦不小，军营粮草被烧，两位将军、九名校尉、上百个士兵、十几个地方官被暗杀，北苗并入时间最短，形势最严峻，连发五起大规模骚乱，宋君也深感棘手。

赵天易看完奏折，不假思索：“保甲、连坐制度不仅不能废除，而且要更加严厉，苗令成活动猖獗，说明我们的策略收到了效果，他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这是做垂死挣扎，孩儿有三点建议，望君父斟酌。”

“说说看。”宋君有了兴趣。

赵天易侃侃而谈：“其一减税，让三郡百姓得到实惠，其二，处置一批贪官污吏，调换新鲜血液，其三，宣传苗君的残暴、苗廷的苛捐杂税，形成强烈对比，久而久之，百姓自然归附，苗孽余党失去民心，只是一群无根的流寇，覆灭是迟早的事。”

此策大善，谋国之举，宋君微笑点头，又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幼子，他正考虑设立一位总督，下面推荐的人不少，连大公子赵天华也毛遂自荐，宋君心中最佳人选却是赵天易。

三苗总督是个全新职务，集军政于一身，太引人注目，赵天易苦笑：“大哥有魄力，陆大哥能力出众，李尚书雷厉风行，都是合适的人选。”

“那就让天华试试。”宋君无奈暗叹，勉强点头：“朝中无其他大事，你多休息一段时间。”

“谢君父。”赵天易想了想，拱手道：“孩儿有一事相求？”

“讲！”宋君略有诧异。

“秦孝天、李黑子萌生退意，望君父恩准。”赵天易伏地一拜。

宋君眸子一闪，宛如黑暗中点亮一盏明灯，赵天易感觉自己成了透明人，起身苦涩一笑：“君父慈悲，能不追究就不追究，孩儿敢用性命担保，秦李二人虽有不妥之举，但本质上还算忠义，不会背叛大宋。”

宋君何许人也，隐约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玄黄与地球通道的秘密只掌握在宋君手里，每当星门开启时，当代宋君会派遣一位公子回故土看看，这位公子被内定为接班人，没想到居然消息外泄，甚至于胆大包天。。。。。。

“去吧，大罗天衣暂放你处。”沉默许久，宋君神色依旧，声音却极为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