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用力地拄着拐杖,大声地说道:
“我们天方族人,一向以血缘正统自豪。哪怕是本族衰微之时,也从来没有因此而放弃过这个信念。只有保证血缘的正统,才能让天方族永受树神的庇佑。你说,我们可能允许一个外来的野种,回到我们的族内么?这是决不允许的!”
如此斩钉截铁,如此毫无转圜的态度,一时间让整个议事会的气氛被点燃了。
灵护法阿勇是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彪悍异常的男子,他冷笑一声,道:
“大长老的说法固然显得高风亮节,不过,眼看三十年之期将到,我们岂能因此而放过这一大好机会?
要知道,我们这些年来,族内之人连六炎之体,也都相当稀罕了,如今有一个九炎圣体送上门来,我们竟然要拒之门外?要不大长老,到时与白虎教决斗,你带头冲锋,如何?”
此话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共鸣,那主要是一些年轻的灵护法,至于年老的那些,则大部分站在大长老这一边。
“如果为了渡过一次危机,就破坏了我们千百年以来的道统,这跟被白虎教打残了有什么区别?要知道,灭族事小,失节事大啊!”大长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不过,他的这一言论,却让那些年轻人很不感冒,一个个嗤之以鼻,阿武更是嘲笑道:“都灭族了,还谈什么失节不失节的。总不能保持节操,去跟阎王爷哭诉吧!”
“你,你好大胆子……”大长老又气得动了几下拐杖,随即,二长老阴阳怪气地说道:“阿武,你在这里似乎没有说话的资格呢。”
阿武不是灵护法,而在议事会,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圣女、祭司、族长、长老以及灵护法五类人,他能进入到议事会来,只是为了汇报这件事而已了。
阿武吃瘪了,在天方族内,可以称得上是等级森严。你要是没这个资格说话,然后,还在这里大言炎炎的,那铁定是要被惩罚的。他只好闭上嘴巴,不过,阿勇却替他撑腰了:
“关系到本族的兴亡问题,任何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咋了,难道戳到你的痛处,你不敢正面应对了?”
阿勇本来是有一说一之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的。这会儿自然为自己兄弟出头了。
“勇护法,你这是要反了!”大长老怒极,随即面向坐在正首,一直默不作声的族长说道:“族长大人,勇护法口出狂言,阿武更是目无尊长,我建议,这两人都应该逐出议事会,听后发落才行。”
族长是个长相奇特的中年男人,他的脑门处,长着一个大大的肉瘤,看上去就好像公鸡的鸡冠似的。他看见大长老暴怒,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大长老,请稍安勿躁!”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阿武,随后道:“阿武,你的事情已经汇报完毕了,你先离开吧。有什么事,我会很快通知你的。”
阿武应命而去了。
这一下,长老这一边的人,都纷纷趾高气扬起来了。阿勇护法这边,则一个个默不作声,他们觉得,这胜利的天平,似乎是望着对方倾斜而去了。
不过……
族长看了看长老们,突然笑了:“各位长老,你们见识过白虎教的手段吗?”
“这……”大长老二长老都愣住了,不明白族长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一番愕然之后,他们都摇了摇头。
族长沉吟了一下,道:“我是见过的。他们至今还保留着一些野蛮的,原始的刑罚,比如说剥皮。他们会把人的头皮给割开,然后往里面倒进水银。人在极度痛痒的情况下,会死劲的钻啊钻的,结果,整个人也都从头皮缝那里钻出来了,然后,剩下一副完整的人皮……”
族长的声音很是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但那言语间描述的情形,却让人真正的不寒而栗。
这白虎教竟然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惨无人道吗?长老们一想到这副情形,便忍不住颤抖起来了。
阿勇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啊,原来族长跟他们还是同一战壕的人啊。
族长继续说道:“三十年之约即将到期。大家也都明白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地。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血统纯正云云,这些都留待战胜了强敌后再处理吧。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接纳了这位陆小姐再说……”
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说,肯定会遭到长老们的激烈反对,不过,他的野蛮刑罚一抛出来,长老们还真的都缄默了。
大家正沉默间,突然阿武跑进来了,大声说道:“禀告族长,阿谷,阿谷她……”
“她怎么了?”族长一惊。
“她听到信息后,不顾一切地往村口跑去了。她说,她要见自己的女儿。”
大长老一惊,吼道:“她竟敢破坏族规,擅自出关?还不快拦住她?”
阿武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道:“阿谷要冲出来,谁能拦得住她?怎么说,她也曾经是圣女的候选人啊……”
族长挥了挥手,道:“行了,随她去吧。灵护法们,随我一起去见见这位……拥有九炎圣体的天才少女。”
陆小瓷本来一直坐在地上,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但很快,她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看着不远处。那边,一个女人飞奔过来了。
是她,真的是她?陆小瓷一颗心猛然跳动起来了,越跳越厉害,嘴里喃喃地道:“是她?真的是她?”
“妈妈——”
在陆小瓷年幼的时候,她经常很羡慕自己的小伙伴们有妈妈。虽然陆广致没有告诉她,但她从别人口中也已经知道,教导她的这个妈妈罗淑慧,并不是她的亲生妈妈。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即使罗淑慧对她再好,也是很难从中体验得到的。
现在,这一个活生生的,亲生的妈妈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岂能不让她激动万分,而又百感交集?
是你吗?妈妈?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