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从派出所出来,姜胜这心里就憋屈得慌。明明是自己见义勇为,结果却被罚了一千块钱。这两天他没干别的,就一直在找肖倩,他想问她为什么在派出所冤枉自己。如果是不想得罪胡杨,那直接从了他不就得了?**一刻值千金啊,为什么还哭着跑开了?是真的假正经还是暂时没想开,或者有别的原因?他一定要问明白。不管怎么着,她还欠他一声谢谢呢!
然而北京城大得变态,茫茫人海找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小妞儿实在太难了。最后姜胜没有办法,只好从姐姐嘴里套出了胡杨公司的名称,上网查到地址。
中午吃饱了饭,姜胜坐着公交车就来到了胡杨的公司。到了楼下,买了一瓶可乐,他便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路牙子上直勾勾盯着大门。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快傍晚的时候,肖倩出现了,她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出了公司门跳上一辆公共汽车,姜胜急忙跟上。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他们隔得很远,姜胜始终没有勇气挤过去跟她说话,只是偶尔拿余光瞟她。肖倩下车,他也赶紧往外挤,可一着急公交卡又不见了,耽误了时间不说,又被售票员教育了一通。
下了车,左右不见肖倩,姜胜有些懊恼,心想自己实在是够衰,《碟中谍》都他妈白看了,盯梢太不专业。
在这站,下车的人们小部分向左,大部分往右,姜胜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大部队往右追了过去。
然而让他兴奋的是,这一乱走,结果还真走对了。刚出去二百米不到,就看到了肖倩的背影,姜胜快走了两步,一直尾随着她来到一幢破旧的大楼前。
肖倩径直进了一个单元门,姜胜不远不近地追在身后,脑袋左右乱转,但余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前面的身影。
到了楼梯口,肖倩并没有向上,而是径直朝地下走去。姜胜有些纳闷,难道这丫头住的是地下室?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悄悄地跟了进去。地下室的走廊里,阴冷潮湿,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长长的走廊灯光昏黄,就好像通往地狱一般,如果这会儿突然蹦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姜胜可以保证,自己会立刻吓死。
肖倩顺着走廊又走了十几米,这才停在一扇门前,把箱子放下,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弯着腰又把箱子拖了进去。姜胜等了半分钟,等关门声传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了看门牌号,B1―3。
此时的楼道里安静极了,只有细微的风声,姜胜只感觉阴风嗖嗖地穿过裸露的皮肤,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撸起自己的上衣袖子,他发现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膝盖也有些隐隐作痛。姜胜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看的那部恐怖电影,地下室的门轰然打开,鲜血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天哪,这丫头也太牛掰了!一个人住这么个地方,她难道就不怕大半夜墙缝里钻出黑白无常和吊死鬼?”姜胜不由得暗自感叹。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弱女子肖倩不光敢对警察同志说谎,还敢睡在地府门前。姜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敲门进去,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了勇气。他隐隐约约感到,门里的这位姑娘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假如她是个外表纯洁、内心淫荡的人,断然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要知道,现如今这社会,半大姑娘们,不管有没有姿色,只要偶尔做做兼职,卖卖皮肉也犯不着在地下室受罪啊。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肖倩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既然不是坏人,自己就不能跟个凶神恶煞似的破门而入。对待好人,就得彬彬有礼。姜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黑上衣外加一条六七个窟窿的牛仔裤,腰上还拴着一条铁链子,这模样太###了,一看就是个混混儿。以这种德行敲门,人家肯定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想到这儿,姜胜对着房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悄声嘟囔了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后会有期吧您哪!”然后一转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