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澜不知道的是,凌诀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她,听到她的话后心凉了半截,澜儿,没有野心,说的是心里也没有我吗?
夏玉莹的回门,老太太避而不见,二姨娘抱病在身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会见夏玉莹,夏玉兰只说自个身体不舒服。
陶长安像是吃了闭门羹一样,臭着脸从侯府出来,夏玉莹在身边也不敢说话。
出门的时候转过身看着“侯府”那块匾,咬着牙上了马车。
这日伺候四姨娘的婢女跑来禀告,说是四姨娘整日干呕不止,也不知是惹上了什么病,连东西也吃不下。
便急忙去请了大夫来瞧,那大夫摸了摸脉象,即刻便咧开了嘴笑:“四姨娘这是有喜了。”
这一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夏家,夏正严和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喝茶,一口清明前的龙井刚入了口,满鼻都是清香的味道,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激动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四姨娘她,四姨娘……”管家脸上的皱纹都跟着他说话的语气发生了颤抖,他指了指四姨娘的院子,这才一口气说了出来:“请来的大夫说,咱们四姨娘这是喜脉!”
夏正严闻言,一口茶猛地呛了喉,连咳嗽也来不及,“真的?”站起身来便要去瞧瞧。
老太太拄着拐杖跟了过去,眼睛里都尽是喜悦之情。
夏正严这把年纪,没想到竟还能再育子嗣。老太太第二日专程去了趟清风寺给菩萨上香,逢人便道这是上天给夏家的恩赐。
四姨娘就此成了夏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切礼数都省了,任何好东西进了夏府都得先送去过一遍她的眼,一段日子下来,倒是滋补了不少,加上小腹已经显了形,更是臃肿了几分。
老太太还嫌不够,择了个良辰吉日,准备给四姨娘与她肚中的孩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家宴。既是家宴,夏玉莹作为出嫁的女儿,按理也应当与陶长安一同前来。
夏玉莹在太师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但这毕竟是自己做的决定,生米已煮成熟饭,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平日里在太师府受了委屈也不敢伸张,只能自己憋在心里,看到夏家的请帖送来,夏玉莹十分欣喜。
算算日子她也有半个月不曾回过门,为了嫁给陶长安,夏正严觉得丢尽了家族的脸面,大有恩断义绝之意,上次的回门要不是老太太避而不见,怎么会不欢而散。
正好借此家宴,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去,到时候再趁机讨好夏正严和老太太。
到了家宴那日,锣鼓喧嚣,满是宾客,十分地热闹。
夏玉莹与陶长安进了夏府的大门,作为夏家的女婿回门,自然得先去拜见长辈。
他们二人便一路跟着管家进了偏殿,见夏正严与老太太正在说笑着什么,几个姨娘们也都在场,围着四姨娘的肚子议论个不停。
夏微澜注意到她,对她笑了笑,道:“玉莹回来啦,真是许久不见了。”
短短一句话,落在夏玉莹耳朵里竟生出一种挖苦的意味,她对夏微澜的敌意一如既往,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装模作样地勾了勾嘴角,拉着陶长安去了夏严正跟前。
“爹,您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祖母的咳嗽可好些了?”夏玉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故作关切。
“嗯。坐着吧。”夏正严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陶长安本就不愿陪夏玉莹来此家宴,只是碍于礼数,现在见夏正严这般态度,心中更是不屑,理也不理那些姨娘的询问,自己坐到了一旁去。
剩下夏玉莹自己一个人,好在有二姨娘在场,许久未见,几句话下来就新生感慨红了眼。老太太见状,有些责怪:“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二姨娘这才将眼角的泪擦了,向着夏玉莹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到了四姨娘的旁边,道:“这可是咱们家的宝贝,你快来沾些喜气。”
夏玉莹伸手摸了摸四姨娘的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珠一转,道:“我前两日闲来无事去了趟城西,那里啊有位出了名的神婆,说是可以帮人看肚子里的胎儿是男是女呢。”
“哦?真有这般神奇?”
她这话一出,连夏正严也抖了抖脸皮,四姨娘更是激动,连忙询问。
“当真。”夏玉莹笑得得意:“可这位神婆从不轻易出门,四姨娘身子不便,我便特意去求那神婆教教我。”
她故意顿了顿话头,见老太太也凑过来几分,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接着说:“今儿回来一看啊,咱们夏家,又添了一个男丁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片欢声,夏正严赞赏地看了看夏玉莹,正要说话,却被一直在旁侧的夏微澜出言打断了:
“玉莹果真是冰雪聪明,连四姨娘腹中的胎儿都能看出来,我也真是好奇得很呢,不如请玉莹妹妹也教教我吧。”
夏玉莹听出了她话中的怀疑,冷哼了一声:“神婆说了,这绝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既教给了我,便不能再教与别人。”
夏微澜似乎早已猜到她会这样说,向前走近了些,对着老太太与夏正严道:
“爹,祖母,既然玉莹妹妹说四姨娘腹中是个男婴,我也认识一个神医,正是之前替四姨娘诊脉的大夫,他的医术十分精湛,不如也请他来瞧瞧,这样的喜事,总要万无一失才好啊。”
她这话进退有度,合情合理。老太太看起来对方才夏玉莹的话十分期待,立即派人去请那位大夫前来。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那大夫便赶了过来,听说了老太太的要求,连脉也不诊,提了药箱便要走。
老太太不解,问:“大夫这是何意?”
大夫头也不回,只淡淡道:“胎儿是男是女,乃是上天注定,纵使我可起死回生,也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些江湖道士,不过都是信口雌黄罢了。”
说罢,便径直出了夏府,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夏正严与老太太。
夏微澜早知如此,并不惊奇。她十分了解夏玉莹的性子,说自己知道胎儿的性别,想必也是先前便编好了说辞,特意讨夏正严欢心罢了。
可偏偏,自己就是不愿让她如意,拆了她的戏台,看她还怎么演这出戏。
夏玉莹被当场拆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虽无人说话,很快便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气氛,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