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纛与白色的旌旗插在一处,高高飘扬的八卦图案旁,便是只凶狠的野狼。两方的士兵并未因为彼此旌旗的接近以及名义上的联盟关系就真的亲厚,两下那造型迥异的帐篷保持着充足的距离,乃至连士兵行动时,都极为谨慎的避开对方。白衣军固然畏惧这些西戎精骑,西戎人在被平遥军打压了一番士气之后,也变得谨慎起来。
毕竟他们只有百多骑,与白衣军相比,人数差得实在悬殊。之前靠着威风压住白衣军自然万事好说,现在气势上被平遥军盖过,如果再不谨慎些,很可能会被火并掉。毕竟白衣军这些人连自己人都砍,属于谁都测不准的武装,西戎人马也不想冒险。
白衣军的内讧也因这支西戎骑兵的到来,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各山头虽然平素提起西戎人来恨的牙根发痒,但是当西戎人真出现在眼前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还是怕,而不是恨。不要说反抗,就连逃跑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竟因为这些人的出现,而暂时归于平和。
负土运输,伐木扎营,一切工作又都恢复了正轨,仿佛之前的火并与骚乱从未发生过。只有不时被抬出去的死尸,或是送入伤兵营的伤号,证明着曾经发生在军营里的骚动。
一批粮草作为谢礼送入平遥军营,出去普通的粮食以外,还包括了眼下极为珍贵的肉食依旧酒类。花弄影笑道:“今天多亏大姐带着人马出阵,打下了西戎人的威风,这也是屈军师的好意。说实话,这些酒肉若是让西戎人看见,住是要闹的。他们的酒肉也不如平遥军的多。”
柳长安轻轻摇着扇子,微笑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强者独赢,弱者失去一切,这是白衣军一向标榜的公平原则。如果今天没有一支人马可以制约西戎人,那这些酒肉就要送到他们手上。我们赢了,就是我们的,这很正常。”
花弄影看看柳长安,“柳公子现在还如此镇定么?我家少教主可是快到了,他一到,你的生死便很难说。按我心意,自然是要一刀刀将你千刀万剐才顺遂。可是大姐二姐到时候怕是会恨我入骨,将来我们姐妹不易相处呢。所以我想过了,卖个交情给二位姐姐,在少教主到来之前,你可以找个机会离开。眼下的情形不说你也知道,屈军师主要防范着李白衣,监督你的高手会抽调走一些去抓人,你这边就有个机会。我会给你留出一条路,保证你安全进城。但是只有今晚一晚的时间,过了今晚,就逃不掉了。”
“那样的话,你不是很遗憾?”
“为了大姐二姐,我只好遗憾一次。再说你进了城,也不一定就能安全。西戎大军一到,弹丸之地的平遥,又能坚持几天。等到我们拿下县城时,再取你性命也是一样!”
柳长安摇头道:“这样岂不是让花头领平白承担了风险?如果我跑了,自尽了,或是运气不好被流箭射中,花头领又去哪里泄愤呢?所以,我觉得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你杀起来比较方便。”
花弄影柳眉一挑,“柳公子这么说,就是认定自己是不死之躯?”
“柳某**凡胎,自然不是不死之躯,相反,很容易就死了。”
“那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逃?”
“我这个人信命啊。如果老天要我死,我不管跑到什么地方,都免不了一死。如果老天不想收我,我在军营里也一样安全。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这次可以顺利的活下来,也可以笑到最后。倒是花头领,这次你能否笑到最后,我很怀疑。”
花弄影点点头,“若是如此,倒是小女子多虑了。柳公子精研命理,必有心得,小女子就不多言惹人厌恶。只奉劝公子一句,事在人为,命数有时也是会因人而易,过于相信命理,最后可能害人害己。若是少教主要取你首级,我会向他求一个担任刽子手的机会,我想少教主不会拒绝我。”
“若是那样倒也不错,天下人每年被杀的不知多少,就是这次平遥城下,也不知有了多少冤魂。能死在姑娘这样的美人手上,未尝不是一种荣幸。”
直到花弄影离开,王赛金才凑过来道:“相公,她答应放一条路,你为什么不走啊?以我们平遥军全军之力,就算她是挖一个陷阱给你,咱们也能把陷阱钻破给她看。”
“没有意义。我一个人跑掉,你们还在这边,我又怎么放得下心?大家一家人么,我不会抛弃我的娘子离开。”柳长安说着话已经抱住王赛金,又示意着庄梦蝶过来,将两人一左一右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贴着另外两人的脸。虽然三人一起已经不是一次,但这种亲近依旧让两个女子面红耳赤,心内如蜜。柳长安这时压低声音道:
“赛金,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去做,做的话可能有些危险,但是现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相公你说,就算要我去杀那个什么见鬼的少教主也没关系。”
“当然不会如此。我要你等到少教主来之后,立刻离开军营,前往辛前辈和那些女子所在的位置。把这粒丹药给前辈送去。前辈功体受制,但是医术不受限制,只要给了她丹药,以她老人家手段我想很快就能知道思严中的是什么蛊,我们有了解药,就不用担心什么,放开手脚,打他个落花流水。”
“好啊。不过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好了。”
“现在去,万一和他们撞上怎么办?等他们到了以后再走也不晚,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
王赛金道:“可是万一那混帐一到就加害相公又该怎么办?”
庄梦蝶接过话来,“二妹放心,有我在,没人可以动相公一根寒毛。谁敢动硬的,我宁可赔上性命,也会和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