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钟,已经十一点半,正是午饭时间。苗一曼找出外套,一边换衣服,一边给方琳打电话,“方姐,你在家吧?嗯,那好,我一会儿过来看你,我带点吃的过来就行,你不用特意做了。好,一会见!”
打开冰箱,熏鱼,酱牛肉,油焖香菇,还有从妈妈家带回来的豆沙包,冻菜粉,一些现成的酱货,她收拾了一大堆,匆匆就出了门。
外面北风很大,不时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冷飕飕的凉气顺着大衣领子直往脖子里钻。所幸阳光灿烂,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脸上,也照在贴着剪纸画和春联的窗户里。这个冬天,因为一份崭新的恋情而不再寒冷,她的心暖意盈盈。
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说了方琳家的地址。方琳是她曾经的旧同事,关系特别亲近,虽然两个人后来都更换了工作单位,但这种友情却延续了很多年,是她在这个城市最亲近的密友。
方琳是本市一家四星级宾馆的销售部经理,秀外惠中,爽朗大方。丈夫赵毅是市物资局下属的商业公司的总经理,在外精明强干,在家对妻女宽厚体贴,曾经是让人艳羡的一个幸福家庭。可惜的是,赵毅的性格中有些张扬狂傲的成分,工作中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举报工作期间私设小金库,贪污公款,于年前锒铛入狱,让这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的光明坦途一下子变成了星光暗淡的母女二人行。
望着车窗外穿梭的人群,每张脸上都挂着难掩的喜气,她不知道方琳的这个春节该怎么度过,在这个万家欢腾的喜庆日子里,是不是更是五味杂陈,分外难捱?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一阵香气引得她饥肠辘辘。“方姐,新年快乐啊!做什么好吃的招待我啊?”她熟门熟路地放下东西就走进厨房。
“苗苗啊,我做可乐鸡翅和椒盐虾给你吃。家里好多东西呢,你怎么还带这么多吃的啊?你看你!”方琳嘴里轻轻埋怨着。她随便穿了一件居家服,长发很自然地挽起,没有化妆,却也丽质天生,大方素雅。
苗一曼认真观察了一下方琳,只觉得她比几个月前有些消瘦,并不觉得憔悴和难过,心里也就轻松下来。
转头找了找,不见方琳的女儿,就问:“多多呢?多多怎么不在家啊?”
“哦,她在我哥家呢,和我侄子玩得挺高兴,我也乐得一个人清净。”
“那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你别做了,都是现成的,只想过来看看你,我们两个好好说说话。”
“好,我也不和你客气,就有什么吃什么好吧?”方琳也不多客套,多年的姐妹情让她们和自家人一样自然轻松。
坐定之后,方琳打开一瓶长城干红,分别给两人的杯子斟满,豪气地举起杯来说,“来,苗苗,难得我们姐俩儿单独在家吃个饭,今天就来个不醉不休!”
方琳是个特别理性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何时何地该怎么做,人前人后的关系处理地得体而分寸,私下和苗一曼却没有那些虚伪的客套。
“不瞒你说,这个春节,我哪儿也没去,连我妈家都没去,把孩子送给我哥以后,关机在家一气睡了三天。”说着,她自己举杯喝下了半杯。
这样的经历,苗一曼深有同感,在今年以前的头两个春节,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每逢节日,父母,朋友想到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孤苦伶仃,就会打电话邀请她一起去过节。而这偏偏是她所不愿意的。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夹杂在热闹的人群中她会觉得分外寂寞。她宁愿一个人在家静静地呆几天,睡到自然醒,看看喜欢的电影,简单做点吃的。失落的情绪也会有,但绝对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怜,为什么一个人的生活就注定是苦的?在她觉得一个人即使过得清苦,也绝对比和一个处处别扭又不得不共同生活的的人呆在一起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