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城门突然大开,伯言儿想到定是昨日送信之人,按照约定斩杀了堡内守将开门献城,立刻集合兵马准备进城。殊不知,早他一步杀近城中的脱卜户、老思两人,现在是何等的狼狈。
原来子仁早就料到佟大方很有可能会暗通蒙奴,如今堡内兵丁死伤过半。自己麾下的家丁算上辅兵满打满算也只剩了二十来人,就算让李得全领着夜不收上城,最多也就再能守上一天。援军又毫无音信,思考再三定下了一个翁中捉鳖之计。
连夜统率堡内民众,将城门后大道两旁的大街巷尽数用拒马、塞门刀车封堵,临街的房屋门窗也全部用木板钉死,如此一来逼得蒙奴入城之后只能笔直前行。
命周大岐和丁守铁二人,带领十五名家丁埋伏在城下,听号令开启城门后,就顺着绳梯爬上城楼。等子仁碗口铳一响,就将连夜搬运上城的磨盘、礌石等石料推下,堵住城门,断去敌方退路。然后抛掷临时赶制出来的万人敌,杀伤城门外聚集的蒙古鞑子。城上还备有金汁,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全歼被诱入城内的敌军,子仁在城门后设下了四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安置在城门后五十步,仅放了三门碗口铳,由子仁亲自带领王氏兄弟、唐要顺把守,放碗口铳后就迅速撤离。
第二道防线放在城后七十步,设虎蹲炮两门。由丁有财、丁碧带着余下的家丁看守,等子仁一行撤回后再开炮轰击敌军。同样无需固守,炮响后直接后退。
第三道防线设在门后百步,由雷氏父子二人统领五名堡内兵丁镇守。前两道防线的人员全部回撤后,立马操持弗朗机炮杀敌。子铳射尽后,就全部退往第四道防线固守。
第四道防线就设在第三道防线后十步,由崔得胜带领二十名兵丁固守,将堡内所有火铳集中在此。经过三轮炮击后蒙奴还未溃败,便集合前三道防线的人马,死守此处。
未免被炮火误伤,李得全率领手下夜不收埋伏于街道两边的房后。等三轮炮击完毕后再翻上屋,放箭射杀残敌。
韩世勇则将堡内老弱妇孺以及轻重伤员带往粮仓,由余下兵丁和轻伤员负责防守。堡内仅存的火弩流星箭、火龙箭两类中型火箭也放在此处。假使前四道防线守兵全部战死,便放火箭引堡内房屋,焚城逼退蒙奴。
前三道防线无需坚守,因时间仓促只能草草修建。以防大伙后撤时遭到蒙奴射杀,全部配藤牌、铁甲,身背后再多加一块护心镜。
为了降低蒙古鞑子前进的速度,城门后五十步之内的地面上尽数挥洒上水待其结冰。子仁带堡内众人忙碌好后,天际已露出一丝惨白。乌朵如蚁附般聚集在天边,日光透过云层后如同是浸了血一般,显出淡淡的暗红,看来今日定是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子仁随后命人将佟大方的两名亲信和妻儿带了上来,一脸严肃的道:“意图谋害上官,本应是死罪一条!本官有好生之德不愿枉杀人命,等下就开城将尔等逐出堡去,放你们一条生路。”罢,命人牵过两匹劣马交到二人手上,还扔抛出了两锭银子作为盘缠。
城外就是蒙古人的大军,两家人本不愿出城送死。可见子仁身后的家丁早以举起兵器,自知若是稍有违抗,定是命不保。不情愿之下,上马后出城的动作稍有迟缓。此时丁守铁等人已将城门敞开,子仁担心拖延下去会误了自己的大事,当即下令放狗。
狼犬黄太极相较于堡内的土狗身型本就壮硕,再加上依仗子仁权势,早以成为诸犬之首。见有机会表现马上唤过一群土狗飞奔上前,呲牙咧嘴的将两家人驱赶出了长宁堡。
脱卜户、老思这时已经得知明人打开了城门,不过一直忧心明军设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见有人拖家带口的从城内逃出,城楼上还起了几处火光。二人这才敢肯定是城中生变,为了抢夺财物来不及知会伯言儿一声,带领部下斩杀了佟大方两名亲信一家后,就径直冲进堡来。
入城之后却丝毫不见堡内守兵踪影,而这道路两旁又都有异物阻隔。不过这两个莽汉为了尽快占领城中的钱粮,也顾不得多想率着人马一路向前。
子仁之所以拖着一条伤腿,还要亲自带人看守第一道防线,为了就是控制好放入堡中的蒙古鞑子数量。否则人数一旦过多难以歼灭,过少则打不疼对手。见敌军入城人数以达百骑,即刻火绳,不待铳声响起就领人退后。
随着铳声响起脱卜户、老思自知中计,本想带兵退出,可是这长宁堡城门狭窄不过一丈左右。城内的兵马想着出城,城外的蒙古人又急于进城掠夺,两边互不想让,城门洞里顿时变得人马辐辏。
脱卜户、老二人还没来的及重整兵马,几块直径五尺左右的磨盘带着风声从城上落下,多名拥堵在城门口的蒙古兵,连人带马当场被砸成了肉酱。随着城上礌石不断抛下,城门大半都被堵死。
城外的爪牙们刚想搬开巨石,就发现头上多出数只半悬空中的陶罐。还没等想明白明人这到底耍的是什么把戏,陶罐猛然爆炸,从中飞射出不少铁钉、铁蒺藜、碎石片等利器。
这些都是子仁临时用陶罐改造而出的万人敌,特意栓有麻绳,量取尺寸后在城楼上找一处固定好。未防其提前破碎,外部还包有稻草棉絮,火后直接从城头扔下,凌空炸裂时几乎没有死角。城下蒙古鞑子触不及防一时陈尸累累,将城门彻底堵死。
城门虽然被堵的严严实实,脱卜户、老二人仍不死心。赶忙命令困在城内的部属叠人梯攀城,可这人梯还没搭好,城上的金汁就浇了下来,烫得城下一众鞑子鬼哭狼嚎。
两人见城楼防守如此严密,自知突围不出,无奈之下只得率兵杀向城内,一头钻进了子仁早已布好的口袋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