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映雪恐怕被阵法拦住了,宋悯欢约莫知晓,他心里微动,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师尊,这般如何能怪你?你不要自责,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我们也并不亏好歹我们知晓了蓝宿的身份。
分明是他太弱了,实力差的太远,沈映雪能保护他一次两次,总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沈映雪凝视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情绪,慢慢松开他的手道:蓝宿是他的分.身之一,我之前在他身上下的有一道追踪术,虽说已经被他察觉,但是也感应到了他如今所在的位置。
让他知道了位置他一定会送给对方一份大礼。
宋悯欢:掌门那边想必会失望君云烬那边怎么样了?
君云烬被侍君杀了,爆体而亡,看起来像是走火入魔所导致。
也只是看起来像,找厉害一点的长老便能看出来端倪,是有人故意引他走火入魔。
君云烬等了三千年,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而入仙门,如今却被自己的神祇亲手所杀,不知他若得知真相,地下有灵会不会感到不值。
善善,你不必操心宗门里的事,有我和掌门在,你先把药喝了。
如今他目能视物,三碗药汁放在他面前,浓稠的鲜血一般的颜色,沾着血腥之气,他如今得知这是沈映雪的血,如何能喝的下去?
可若是他不喝,岂不是会白费沈映雪的苦心?
宋悯欢问道:为何变成了三碗?
平常是两碗,这三碗比平日里也更要浓稠一些,放的血恐怕会只多不少。
他看着沈映雪,很明显沈映雪的脸色并不怎么好,比之前要苍白一些,不过面上依旧是带着柔色,把药汁端到他面前。
师尊害怕你有事,多喝一碗对你不会有坏处,若嫌难喝,一会可以吃蜜饯。
是对他有坏处,上次沈映雪也是这么说,之后他从喝一碗变成了两碗,意味着沈映雪每次要多放一碗的血。
他注意到了沈映雪袖口处深色的痕迹,并不明显。他心中闷闷的疼,听着沈映雪温柔的嗓音,端着药汁一饮而尽。
整整三碗,这药汁里的血腥味比平日里还要浓重许多倍,恍惚间喝的不是药汁而是鲜血,他唇齿之间都是血腥味。
方才你在识海里看到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宋悯欢不知沈映雪为何这么问,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不高兴,我感觉到师尊在我旁边守着,着急醒来,花了一些时间才出来的。
师尊这么多日没有休息过了,你累不累?不必担心我了,我已经没事了。
宋悯欢自己拿了一块蜜饯,他填进了嘴巴里,也拿了一块塞给沈映雪。
最近这一段时间,你不必再去剑阁了,在殿中我会教你阵法和剑法。
好啊,宋悯欢弯着眼,之前赵长老便说不用我过去了,在殿里也好,那师尊是不是没办法经常出去了,你要一直在殿里陪我。
我若出去,会带着你一起去。
沈映雪指尖摸着他鬓边的发丝,眼神专注的看着他,放轻了语气,不要相信侍君的话,师尊不会让你有事的。
无论发生什么,师尊都会守在你身边,善善不用害怕。
我没有害怕,宋悯欢感觉鼻尖有点酸涩,他知晓沈映雪的承诺都不会食言,想起来公子岚说过的话,心里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银针狠戳了一下。
有师尊在,我什么都不会怕。
他抱着沈映雪,注意避开了沈映雪的伤口,我日后就跟在师尊身后,师尊去哪里我去哪里。
好,沈映雪又摸摸少年的手腕,隔一段时间便要查探一番少年的脉搏,生怕人又有事。
师尊可要休息休息?宋悯欢看了眼窗外,如今还是在夜里,哪怕他们修仙之人不用睡觉,这般不眠不休的守在他床边二十多天,也是极其耗费心力。
你来陪我一起睡觉,今日什么都不必想了,我没有事,不必再担心我。
他拽着沈映雪把人拽上了床榻,他凑过去闻闻沈映雪的衣襟,然后立刻向后离远了。
师尊,你是多少天没有用过洁净术了,身上都臭了,宋悯欢,以前师尊身上都是香香的。
沈映雪闻言眼底柔和起来,他伸手一按,便把人按进了怀里,感受到少年在他怀里挣扎,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少年还活着,提着的心此时在落下来。
宋悯欢睡了二十多日,有一件事公子岚没有告诉他,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没有心跳没有体温,呼吸也没有。
他抱着的男人表面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实际上心里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宋悯欢是抱着沈映雪睡的,睡的时候怕碰到沈映雪的伤口,他便稍微远离了些许,远离一点点,沈映雪很快就会把他拽回去,抱着他不肯撒手。
他被沈映雪箍着,粗糙的掌心烙在他腰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对方抱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反复几次,他就懒得挣扎了,由着沈映雪抱他,他闭上眼睛刚睡着,又被沈映雪摸醒。
沈映雪隔一段时间就会摸摸他的手腕,摸摸他的脸,他的鼻息,他的心跳,一摸就会摸好一会,生怕他的心跳和脉搏会消失。
师尊,你是不是不困,宋悯欢睁开眼,在夜色中对上沈映雪的双眼。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眼里都是他,认真专注又温柔。
沈映雪抱着他似乎很开心,嗯一声道,我睡不着。
你老是摸我,我也睡不着了。宋悯欢小声抗议。
沈映雪语气听不出来变化,善善都已经睡二十多天了。
可是在识海里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啊,他现在确实有点困,兴许是跟沈映雪待在一起就会安心许多,他闭上了眼,低声道,那你摸我不要被我发现了,醒了再给你好好摸。
沈映雪闻言收回了手:不摸了。
这般说着,老实了一会,宋悯欢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传来触感,男人又在揉他的脑袋。
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哄他睡觉,轻声喊他善善,揉了一会他的脑袋,轻轻地凑过来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宋悯欢睁开了眼,抱着他的沈映雪睡着了。
男人身上带有淡淡的血腥气,脸色苍白带有疲惫之色,唇色也是苍白的。
宋悯欢趴在一边看了好一会,他没敢乱动,害怕自己一动,沈映雪听见动静就会醒。
他用视线描绘着沈映雪的容颜,想要把这张脸牢牢记在心底,这么看了不知道多久,被他盯着的人醒了。
毕竟他走了之后,可能就再也看不见了。
善善?沈映雪眼中一片清明,他握着少年的手腕,醒了先确定宋悯欢人没事,之后才从床榻上起来。
外面如今是几时?
沈映雪:已经是巳时。
宋悯欢墨发散在身侧,他坐在茶几旁,去沈映雪柜子里拿了一条发带出来,月白的丝绸,上面是莲纹图案。
他之前只觉得沈映雪异常喜欢莲花,并不知沈映雪本身便是一株红莲。
师尊,你帮我束发。
他把白丝绸放在了桌边,坐在茶几旁等着,顺手拿了两个桌上的点心。
小点心之前也没有,应当是沈映雪这两日做的,他拿起来闻了闻,是梨花的味道,每一个都被做成了莲花的形状,上面还刻的有一个善字。
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甜丝丝的,梨花的香味在唇齿之间散开,还有淡淡的酒味。
细软的头发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握住,沈映雪站在少年身后,将少年的发丝向后拢在一起。
师尊,这是你做的?
沈映雪应一声,是蜜饯,喝药汁吃的,平日里不要吃太多,会腻。
宋悯欢不当回事,觉得沈映雪捏的胖胖的莲花很可爱,他拿在手里玩,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些甜丝丝的点心,小庄喜欢一些。
但是是沈映雪做的,他便莫名喜欢上了。
师尊以前做过这些吗?
沈映雪顿了顿道:没有,都是给你做的。
少年的墨发束成马尾,月白丝绸绑在上面,有光从檀窗透进来,侧脸线条柔和明媚。
沈映雪垂着眼道:我以为善善会喜欢,所以学着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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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确实很喜欢, 宋悯欢摸着上面的善字,师尊做的很可爱。
莲花胖乎乎的在他手心,他摸了一会又放回去, 混在一堆莲花点心里,分不清他方才拿的是哪个。
他的头发很快便被束好了, 月白缎带在身后垂着,墨发扬在身后, 他站起身, 沈映雪又帮他把腰间的系带扣好。
这般大的人了,笨手笨脚,系腰带还打死结。
宋悯欢:谁说的,我明明会系蝴蝶结,只是系的丑了点。
他手上摸点心摸的掌心里都是碎渣,他在沈映雪袖口蹭了蹭, 又去闻沈映雪的衣襟,带着淡淡的清香,和以前一样好闻。
公子岚已经醒了, 你可要跟他说说话?
其实他已经知道公子岚醒了, 宋悯欢点点头, 去看桌子上那把剑,他如今还在剑里吗?能不能变化出来身形?
沈映雪:还在剑里, 可以变化出来身形, 我们先去院子里。
他拿着剑随着沈映雪去了院子里,剑放在了茶几上,他看见沈映雪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灰扑扑的剑便亮了。
他们两人面前显现出来一道身影,公子岚打了个哈欠, 坐在茶几旁,考虑的怎么样了?
公子岚看样子是问沈映雪,实际上是在问他。
通天戟我会帮你拿回来,沈映雪,你只需遵守之前答应的承诺。
公子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宋悯欢点点头,轻声道,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沈映雪看向他们二人,宋悯欢岔开了话题,问公子岚道:你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
一缕残魂而已,再恢复能好到哪去?公子岚懒洋洋道,每天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身形,你若是每天给我送来一坛美酒,我可以指点你阵法。
好,宋悯欢一口答应了,问道,你的阵法可能超过那侍君?
他算个屁,公子岚嗤了一声,然后承认道,比他差了那么一点,咳,毕竟他当年是不输长乐的天才。
看样子你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
公子岚看他一眼,神神秘秘道:不止我知道,他的身份你们都知道,不过从来没人想到,那个人会是他。
就算不会想到,但是也为人熟知,公子岚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远处的天空,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宋悯欢:我在一名弟子里看到过三千年前的侍君,那时候他是帮着人族的,在羌笛与鹤归巳的记忆里,那时你是与侍君撕破脸?
公子岚点点头,是他,我跟他打了一架,然后我输了。
这种明明对方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告诉他的感觉,实在是极其欠揍。
宋悯欢也不着急了,不告诉他他自己也一定能够查出来。
他们两人说话,沈映雪在一边若有所思,对公子岚道:你现在便教他阵法吧,他更喜欢阵法一些。
可以啊,小子,我们先从下棋开始学,下棋里有最基础的行云布阵,别看它简单,实际上并不容易。
公子岚说着,在茶几上变出来一盘棋,他的棋子上都是六卷云纹,棋子分黑白,问他道,你下过棋没有?
不怎么会。宋悯欢摇摇头。
那便是知道规矩,先过来试试。
公子岚拍了拍茶几,输了你就去给我取一坛酒,赢了问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宋悯欢并不怎么抱希望,毕竟他都没有下过棋,肯定不是公子岚的对手。
他看向沈映雪,沈映雪在旁边点点头,他便在公子岚对面坐了下来。
院子中间是一棵梨树,风一吹,梨花飘落的四处都是,茶几上落了几片梨花花瓣,这么一下便是一下午。
他走的慢,对面的公子岚下棋像庄离一般随心所欲,想到哪里便下哪里了,但是其中又暗含门道,堵的他局局输。
这么一下便是一下午,沈映雪坐在他身边看着,并不打断他们二人。一下午的时间,公子岚那边已经赢了好几坛酒了。
直到最后一局他也输了,沈映雪在旁边道:善善,我同他下一局,你在旁边看着。
公子岚来了兴趣,好啊,以前除了长乐和圣君,还没有人下棋能下过我。
我若赢了,要你所有的酒,顺便换你一个消息,我若输了,酒窖里所有的酒都送给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莫要反悔。公子岚惦记沈映雪的酒已经惦记了许久。
圣君?这又是谁?古往今来他只听闻过圣君僭越。
宋悯欢把疑问放在了心里,他在旁边看着,觉得沈映雪一定能赢,不知沈映雪若是赢了,会问公子岚什么问题。
棋子落下,沈映雪用黑子,公子岚用白子,他们两人的棋错落分布在一起,看上去毫无章法,但是隐隐又有所不同。
他们下棋的规矩与寻常的规矩也不同,设置的赢起来更容易,同时也意味着更难真正的赢。
宋悯欢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他对比着沈映雪与公子岚的行棋方式,回想起来自己之前下的步骤,似乎稍稍明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