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立皇子彻为‘胶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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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漪兰殿,花红柳绿,鸟语欢歌,似乎连空气中也滚动着无尽的欢愉和兴奋。
施粉涂朱的三位公主阳信、南宫和林滤换上了最华美的礼服和最珍贵的发饰佩玉,在生母王长姁的带领下立在漪兰殿门口,等候自己弟弟的归来——头戴王冠,身穿王袍归来。
外朝正在举行加封典礼。至此,王美人的儿子终于摆脱了‘皇子’空衔,正式跻身大汉诸侯王之列,成为一方之主。
等啊等……
“阿彘如此年幼,而王胶东……呀,父皇爱阿彘甚!”南宫公主两只脚踮过来踮过去,就没安静过,小脸上满是张扬的得意。
“南宫,休多言……汝当称‘彻’,刘彻。”王美人责怪,但也只是轻轻提醒一句。
‘还不都一样,都是我弟弟。’南宫公主吐吐舌头,欢叫着跑大姐身后去:“彻,刘彻!知之,知之。”
转瞬,不甘寂寞的二公主从大姐背后探出头,快嘴快舌:“从母生三子,阿越长于细弟,阿寄年相仿,而上独王弟君。由此观之,父皇爱阿彘甚。”南宫这一通摇头摆脑:她,可是很有头脑的呦!今儿是弟弟封王的吉日,什么都能说,不用担心被罚啦。
“南宫!”王美人眼中含笑,嘴上却不松懈。
“阿母,”姊妹中为首的阳信公主出来,巧笑妍妍打圆场:“细思之,南宫之所言,不虚矣。父皇诸子王者,确以阿彻最少。宠信之隆厚,委实可喜。”大公主真的好开心:同胞弟弟得到皇帝父亲的重视,她们这些做姐姐的将来也能沾不少光,万般庆幸!
王美人弯了丹唇,叮咛绵绵:“汝当谨记:其后凡遇从母及诸弟,必慎持礼,勿多言。违者,严惩不贷!!”
“遵母命……”公主们齐齐地敛衽为礼。
等啊等……等啊等
‘怎么还没回来?看天色典礼也该结束了啊!’母女四个越等越心焦。终于,大公主叫过一个宦官,命令去前面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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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王冠、王服、蔽膝、绶佩……俱全,胶东王纳头向椒房殿中央的薄皇后行两跪四拜大礼。
“阿彘,哦,不,彻……”薄皇后低唤着起身,发觉自己又口误了,摇头自嘲之余双手搀起刘彻:“胶东王平身。”
“彻,”小男孩不动,依旧直挺挺跪着对皇后大声说:“彻!于母后之前,儿非藩王,仅‘彻’尔。”
“呃,”薄皇后一怔,甜甜地笑了。伸手轻抚孩子可爱的小脸,汉皇后的目光温柔得一如殿外高空中的暖阳:“彻,彻。吾儿彻平身。”
“嘻,阿母,彻之王冠服,可好?”刘彻这才乐呵呵跳起来,拉了薄后的手满怀希望地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热热切切满是光芒,就差直接喊了:夸,快夸,使劲夸,使劲夸呀!
“胶东王彻,神朗俊逸,卓尔非凡,不亏天子之骨肉,一国之大王。”面对这样讨喜的小家伙,善良的薄皇后自不会吝啬赞美。
小刘彻幸福得都快飞起来了,绕着母后一圈又一圈,又叫又跳:“哦……哦!为王咯……当大王咯……”
被刘彻带着扯着,薄皇后几乎被绕晕,最后索性玉手牵小手——大家一起转。寂寥空旷的椒房殿,霎时响起飞扬的欢呼和笑语。
叫累了转乏了,嫡母庶子双双跌坐在厚厚的软垫上。薄皇后从怀里取出块丝帕,给刘彻拭去额上的薄汗——男孩子就是热气旺,一动就出汗。
刘彻仰头,快快乐乐享受嫡母的照顾。
宁女官姗姗捧过一只冒着热气的托盘,向新王刘彻跪下:“大王,请。”盘子里,好几样新做好的点心,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啊,宁,无须如此。”胶东大王像模像样地抬手虚扶;半道,五爪神功突现人世——三块点心同时收入掌中^_^
‘嘻,好吃,好吃!’小刘彻当下原形毕露:连啃带嚼不亦乐乎的,哪有一国藩王的威仪,完全还是当初那个好吃好动的小皇子嘛。
薄皇后一面给刘彻擦颊边沾上的点心屑,一边招呼宫人拿纱绢过来围在孩子前胸——簇新的亲王冠服,可别第一次上身就弄脏了。伺立的宫娥宦官们或低头假咳或瘪嘴闷笑,被宁女官逐一瞪回——时光,似乎又回到当日十皇子寄养在椒房殿的日子。
“阿彻,椒房殿之后欲往何处?归漪兰殿否?”薄皇后犹豫了好一会,到底问了出来。在心底,大汉皇后真希望刘彻能多呆一阵;这座富丽堂皇的椒房殿美则美矣,但实在是太冷清了。可今天是封王的第一天,实在不合适留他——王美人一定在等儿子回去呢。
一口气消灭掉七八块点心,胶东小王拎上纱绢揉一团抹抹嘴,扑皇后母亲怀里喜滋滋叫:“母后,母后携彻往长乐宫可好?”
“长乐宫?”薄皇后一愣,她原以为小阿彻会赶着回生母那里,没想到……
刘彻很用力地点头:“唯,阿母,拜谒大母。”
‘多有孝心的好孩子啊!’薄皇后更喜爱刘彻了,揽紧小家伙由衷称赞:“阿彻,孝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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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皇后领着胶东王刚踏入长信宫的地界,耳朵里立刻就钻进了‘迷人’的琴声。
拐进东殿,只见馆陶翁主陈娇正坐在琴案前,双手拨弦弄曲,雅兴正浓。小女孩对面,皇太后和长公主母女同心,柔慈喜悦如闻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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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未央金屋赋——天娇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未央金屋赋——天娇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一旁,章武侯孙女窦绾屏息凝神地聆听。窦贵女脚边,胖胖兔两只前爪不停地刨席子,似乎想搞清楚能不能在长信宫打个洞^_^
其余殿内外,触目所及:不用动的都低头作迷糊状,在走动的一律眼光迷离步态飘渺——琴声,迷人以及。
一曲终了,喝彩叫好声四起,听上去充满了热情和真诚。
窦太后楼过孙女,祖孙快乐地抱在一起。窦绾拍着巴掌靠上去,对阿娇表妹琴艺的进步赞不绝口,诚挚华丽的辞藻博得太后皇姐柔和赞许的笑容。胖胖兔也停止了破坏活动,表现出其乖巧的一面。总之,皆大欢喜。
馆陶长公主于不经意间回眸,发现了来人:“皇后……咦,阿彘?”
“彻,彻,刘彻!”小藩王跳着高纠正姑姑。
长公主莞尔,置之不理,只问弟妹:“皇后此时因何而来?”天色不早了,这时候来长信宫相当不合时宜。
薄皇后给窦太后行礼请完安,才回答大姑子:“阿姊,胶东王一意今日拜见皇太后。”
“今日?今……啊!‘以彻王胶东。’”长公主只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不由在心里赞一赞这位新出炉的小胶东王——按惯例,新立的藩王于加封后次日拜谒皇太后。刘彻当天就至,真是勤快聪明至极。
“善。”长公主抚掌,搀窦太后做正:“母后,胶东王彻册封当日拜谒,实乃孝心可嘉。”
窦太后徐徐点头,泰然接受了刘彻的大礼参拜:“彻,可知‘为君之道’?”
刘彻跪得端端正正:“孙彻敬请皇太后教诲。”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窦太后顿了顿:“胶东王可听闻此言?”
刘彻:“言出‘老子’”
皇太后颔首:“王胶东之地,为一方之主,须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切记:不可放纵性情,肆意轻妄,以致百姓纷扰,境内不安。”
胶东王刘彻俯首扣了个头,朗朗回答:“孙谨记。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窦太后边听边点头,相当满意:“大善!吾孙平身。”
此时,长公主自内寝出来,指示梁女将两只描金漆匣放到刘彻面前:“此物,贺皇子彻王胶东。”
出人意外,刘彻并没有接,反而再度拜伏在地上请求:“大母,姑母。”
在场的众人都一怔,长公主很疑惑地问:“胶东王莫非嫌少?”
“非也。”小刘彻仰着头,直视姑姑和嫡母的眼睛:“彻之所求,非金璧财帛之物。”
“哦?”窦太后奇怪了,那么小的孩子能出什么怪招:“如此,胶东王所欲何如?”
胶东王环顾在场众人,从皇后、窦绾、陈娇一一望过去,一直到窦太后停下,诚挚认真地请求:“彻所求无他,唯愿能多多伺奉大母之前,以尽孝道。”
“哦……”大家一时恍然。
长公主看看地上神情再自然不过的小侄子,有点不敢置信。转脸,拿眼色问薄皇后:他说的这些,不会是你教的吧?
薄后连连摇头,坚决地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呵,门籍!这是想要能自由出入长乐宫啊!’馆陶长公主不禁对这个小侄儿刮目相看,挑挑眉一脸古怪地向自己的母亲:“以母后之意?”
窦太后没有笑,一片平和:“胶东王其心可嘉,其志可勉。皇后教导有方。”
薄皇后垂首相谢。
胶东王刘彻,瞬时……黯然。
正在尴尬的当口,一名内官急切切跑进来,慌乱不已:“太后,长公主……不好!”
窦太后稳如泰山,长公主很不悦:“何事惊慌至此?”
宦官吞了两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匈奴遣使,求聘皇太子弟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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