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汉公主之间的—小—小—‘摩擦’,
好似吹过渭河的一缕细风,虽然在闲得发慌的贵妇圈和内宫掖庭引起几许窃窃私语,但很快又被弃置在脑后。
因为,
让皇宫中人们朝思暮想了整整两年的上巳节,终于来~(≧▽≦)/~啦啦啦!!
宫女、嫔御、公主、皇子、帝后浩浩荡荡来到长安城郊外。
大家一起踏青、戏水、嬉闹、野炊……与同样出城迎春的长安士民、少男少女们,彼此欢歌笑语、投桃报李、眉来眼去……呃,这是—绝对——不可能滴!
普通宫女根本出不了宫门,只能在宫里放个小假,领些赏赐闲适一日半日。即使那些能出去的,也接触不到真正的民间。
郊外的皇庄,多少年前就挑选山明水秀的风光佳丽地,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桃林樱花,覆盖连绵出好远。这一方区域,引了清泉明溪,修了亭台小桥,还有搭好的行在以供驻跸。
出游的前两晚,长安的北军南军就出动了。两万汉军把这块景点围到水泄不通。
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剑戟如林的大汉军容,别说平民百姓,恐怕只有荆轲级别的那种贪天刺客才有胆子闯入其中,一试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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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要忽略掉远处密密匝匝的军士武官,这场郊游还是非常令人愉快的。’
十皇子刘彘很想得开地思考着——毕竟,满眼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当真是美景如画。
不过,才没一会儿,刘彘皇子就在心里暗暗加了一条:不够!还得忽略掉另一样碍眼的物什——他家二姐。
南宫公主今日上下一身新,头上是凤头金钗和一大摞花色发针,腰间系的坠饰青玉绿玉叮叮当当一堆,珠光宝气逼人晃眼。
王美人的二女儿在诸皇子皇女群中穿来梭去,不管是相好的还是相恶的,逢人就停下搭讪几句,时不时毫无必要地抬高手臂,好露出腕上新得的——海珠手钏。
‘真是吃错药了!!’
十皇子一脸鄙夷地扭头。打从宣室殿回来,二姐就处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亢奋状态,活像只‘偷吃了家里的腊肉,又幸运没被主人发现’的细狗,看了就让人讨厌——瞧瞧,临江王阿兄在憋笑;而石公主姐姐,垂胡袖的袖管就没从嘴前放下来过!
‘至于吗?不过是从父皇手里要到三样饰物而已!’刘彘皇子只觉得血往脑门上涌!
椒房殿、长信宫里的奇珍异宝堆山积海,而他从没见祖母、姑妈或者嫡母表现出哪怕一丝儿的在意。就是表妹阿娇,小小的年纪,对那些珠玉也是大大方方,‘有’或‘没有’全不放在心上。
那样高华超然,才是帝室该有的尊贵,才是皇家理所当然的~(≧▽≦)/~风范!!
哪像他那个南宫二姐!!
‘呀,她竟然是同母姐姐,丢脸啊!!阿母,阿母呢?怎么也不管管她?’十皇子开始四下里寻其他人。
找到了!
王美人拉着阳信公主,正扎在栗夫人周围的贵妇群中,忙着向皇长子的生母献殷勤。
小皇子耸耸肩: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今儿南宫能为所欲为,随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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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事,
总是╭(╯^╰)╮十之**……
虽然刘弟弟很不想见二姐,南宫二姐却还是找上来了。
南宫公主仰着头,张开双臂,原地转上两圈,满怀期待地问自己亲爱的幼弟:“阿彘,阿姊今日何如?”
“好!”
天真无辜的彘弟弟吐出真心诚意的赞美,笑容比蓝天更明朗比白云更阳光:“次姊艳冶,远胜乐府美人!”
说完,
彘皇子立刻撒开脚丫子,一溜烟(*@ο@*) 跑了!
“艳冶,呵呵!”
“……远胜乐府美人,嘻……”
南宫公主念叨着弟弟的话,开始还洋洋得意。
没一会儿砸吧出滋味,二公主‘腾’地跳起来——乐府美人?
要知道大汉乐府里的美女,可都是乐户人家的女儿;而‘乐户’是……贱民!
小混蛋!!
盛怒的二姐嚎叫着去追打弟弟,却被阳信公主截住一把抓到母亲王美人身边,站规矩!
王美人家的大公主一面监视二妹站规矩,一面得隙低声训斥南宫:刚才东游西逛就由她去了。怎么还得寸进尺上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礼仪地满地疯跑?!还有一国公主的样子吗?!!
南宫再厉害也不敢同时在母亲姐姐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只能忍气复吞声,乖乖陪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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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二姐给圈起来之后,十皇子算是彻底没了心理负担,原打算在兄弟中多呆些时候的,但后来却改了主意。
喜欢未央金屋赋——天娇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未央金屋赋——天娇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为什么?
十皇子刘彘发现,他的异母长兄刘荣似乎有点——‘变’了。
刘荣,当今天子的长子,虽然头顶上没有任何正式的爵位和名号,此地此时的言行举止却完全是‘一国皇储’的自觉和态度。
而栗夫人的另两个儿子也有点功德圆满、沾沾自喜的味道;河间王和临江王倒不是张扬没分寸的人,但细细查看之下还是能瞧出端倪的。诸皇子中,几个年长的则一直在讨好栗夫人家那三个——区别不过是有人做得高明些,有人做得露骨点。只有几个小皇子,还懵懵懂懂无知无觉,兴高采烈地沉浸在游戏和玩闹中。
这类场面,看一会儿会觉得有趣;
看得时间多,就没意思了。
于是十皇子借口‘更衣’,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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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从漪兰舍跟来的随从将长厚垫设在松树前,坐上去靠着树干……舒服!
两只手臂在脑后交叉,刘彘皇子慢悠悠低唱: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樱树?桃树??
嗯……还是桃树多。桃花,真美,象……阿娇;哦,不,应该是阿娇象……桃花……桃华。
头往后仰,
小男孩欣赏着眼前如烟如霞的花景,开心地改动古诗:“伐桃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噫,不对!
别人都在赏桃花赞胜景,自己却口口声声要‘伐木’,似乎……颇煞风景呢!?
再说,
阿娇怎么能‘伐’呢;
桃华,自然是‘移栽’,整株的移植——方好!
满脑袋奇思浮想,十皇子口中不停,嘻嘻哈哈地吟诵:
“伐桃……嗯,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于上巳思伐桃,阿彘?”
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话音——低沉威严,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
“阿父?”
小皇子一个骨碌弹起来,向父皇行礼:“皇父!”
“免。”
天子在儿子空下的位置坐下,环视四周不由点头:向阳背风,视野开阔,能收大半美景入眼底——小刘彘很会挑地方,有眼光。
打量一圈儿子的临时歇脚处,皇帝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什么?
少了今天该人手一枝的……桃花?!
皇帝含笑问儿子:“阿彘,汝兄弟皆游赏,何因独处?桃花何为不佩?”
刘彘一愣:佩戴桃花?给二姐一闹腾,早忘了。
想了想,
十皇子跳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父皇,彘不愿伤及四时。”
天子意外,挑挑眉:“吾儿……何意?”
“父亲,”
刘彘低头思索了一小会,才抬头回答父亲:“春夏秋冬,四时更替,天道也;然后,春花秋实,各得其所。”
“开花,方结果;花在,则果生。”
彘皇子双手交握,稚嫩的声音在香花与春树前响起:“儿实不愿以一时之贪欢,伤及桃树,误却花期,以致年无所获。”
天子听得津津有味,徐徐颔首,淡笑不语。
见父亲神情放松愉快,十皇子嘴角上勾,眉梢眼角带出几许自得:父皇是博学多闻的帝王。能在父皇面前有上佳表现,可不是容易的事。今天做到了,自己也觉得了不起
余光中扫到,天子眸中清波移动,吩咐道:“阿彘,《伐木》不合,《秦风》大不宜。易之!”
“啊!”
刘彘皇子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立刻垮掉:他还没开蒙好不好?能背得出多少诗啊?
临时找合适的背,难度也太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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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阿大!”甜脆的呼唤,遥遥传入耳际。
刘彘那里正急得抓耳挠腮,火烧火燎;一听这叫声,简直如闻天籁:阿娇!是阿娇!娇娇最可爱了,真乃及时雨啊!
只见馆陶翁主拉着窦绾,领着胡亥胖兔子,蹦蹦跳跳往天子这边来。
“阿娇!”
天子果然没再追问——小刘彘低头,默默偷笑,嘴快咧到耳朵沿了。
刘启陛下把侄女放腿上坐着,摸摸小女孩头上的花冠,很不解地问:“阿娇,花冠制者谁?蔷薇何?”
小冠用嫩柳条做骨架,插缀深红色和大红色的蔷薇花,花朵四周再以墨绿叶子缠绕衬托。这顶花冠小巧玲珑鲜亮美观,但也很奇怪——‘上巳’嘛,要戴也该戴桃花冠;为什么选用蔷薇花呢?
“从兄胜赠与。阿绾亦有得。”
说着,陈娇指指边上敬立的窦绾。窦绾的发上,也是一顶蔷薇花冠,只是花朵是黄色的:“从兄言曰:桃花色浅,与娇娇服色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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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未央金屋赋——天娇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未央金屋赋——天娇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样?天子瞧瞧侄女身上,点头:刘胜这小子审美很不错。朱红色绣锦丝绢的曲裾,虽然将小阿娇衬得肤光胜雪妍丽动人,但还真是不适合戴浅红色的桃花——也只有深红大红的花冠才压得住!
眺望远处连片的浅红云霞,天子转了话题:“阿娇,尚记《桃夭》否?”
“记得,记得!”阿娇抢着说。
皇帝:“能否一诵?”
“唯唯,”
馆陶翁主摇头晃脑开始背诵,娇娇软软的甜音冲口而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阿大……”
“上佳!”
天子很高兴。这是他一年前亲自教的,没想到小阿娇半字都不错,那么流利地背下来。
“阿大,呵……”
娇娇翁主搂着皇帝舅舅的脖子咕叽咕叽笑不停,信誓旦旦保证:“但凡阿大所言,娇娇皆牢记在心啊!”
皇帝舅舅听了,大乐:“哦?哈哈。我家阿娇,聪敏,至孝。”
“阿父,”
刘彘听到这里不乐意了,努力争取扳回一点父亲的注意力:“皇父所言,阿彘亦牢记在心呢!”
刘启陛下笑地淡淡的,
右手抱着侄女,左手伸出摸摸儿子的额头,悠然说道:“阿彘,汝当更名矣!”
“更名?”
十皇子有点跟不上思路——什么意思?
大汉天子收敛了笑意,缓缓说出:“吾儿通透,当更名为‘彻’!”
“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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