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 庶出

蜜色的小手，扒开灌木丛的枝叶……

手的主人，

躲在矮树后好奇地往外偷偷瞄。

小女孩生得标致，上身穿件鲜红色上襦，下面系一条月白色裙子，头上两个小包用和衣服一色的发绳扎起，血一样的红。

小姑娘很兴奋，因为侯府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嗯，确切地说，在女孩的记忆里就从没热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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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上拆下的珠帘有十几挂，有琉璃、有玉珠、还有杂宝……

怕放匣子里彼此压到划到，侍女们都细细用薄绢裹了，再用麻料外面包两层，七八个宫人并肩捧着，步幅一致往前慢慢走——就这样，女官还在头里不停口地提醒要小心啊要小心。

墙上梁间卸下的玉璧，每个都大过孩子的脸。纯净通透的玉质，鬼斧神工的工艺，早早就请进锦盒，由有位份的女官抱在胸口——金有价玉无价，何况这些都是先帝、今上和太后历年赐下的吉物礼器。

塑有金文的大盘，

造型复杂到无以复加的冰鉴，

跪姿宫女的鎏金大宫灯，

立起来比人都高的树枝群盏，

清亮得耀花人眼的落地铜镜,还有各式各样为这种那种纪念而铸造的鼎……

卧榻、案几、大大小小描金的彩绘的屏风，镶嵌碧玉玛瑙等珠玉的箱柜……乌木、香木、檀木等等，每件木器都精雕细刻，大气雍容。

……

侯府的大门外，马车牛车的车头追着车尾，一辆辆地似乎排向天边。

每辆车的辕上都挂有皇家的标记。

宫奴宫婢们将一件件器物放上大车，装好一辆，开走一辆。车队两边，站满了仗剑佩刀的北军兵士，个个横眉怒目，很想找事的架势。

长公主长史和公主府家令并肩并排站着，一边望着天色，一边交头接耳地商量。距两人半步远，几个书吏手握笔刀简册，紧盯每件送上车的物件，对照着记录一一勾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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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盖上小女娃的双目。

“吓！”

女娃一个激灵，回头看到来人，转惊为喜，扑在少年怀里撒娇：“阿兄，阿兄！”

陈信温柔地拉一把妹妹的包包头，问：“少儿，看甚？”

“美器。”

陈少儿小手一指来来往往的人流，问哥哥：“阿兄，宫人作甚？”。

陈信表情，立时冷了，隔了良久才淡淡吐出两个字：“迁居！”

“阿兄，何其美哉！”

陈少儿其实弄不太懂迁居两字的意思，只沉浸在奢华家居用品带来的深深震撼中：

她一直以为，祖母居室里的家具摆设已是极顶的精美华贵了；但和今天眼前的这些一比，一比……哎呀，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少儿，彼皆皇家之物，与我等无关。”陈信有些厌恶地别过头，不想再看。

他知道，

那些何止是好东西，根本是这个国家最精美最昂贵最有价值的器物中的一部分，

有些出自内府巧夺天工的技艺，有些是古物，还有些甚至是从西周甚至夏商时代传下来的极品。

他还知道，

那些质地珍贵、极尽美观的家具陈设上都烙着‘馆陶家’三个金字，全是他名义上的母亲馆陶长公主从皇宫里带出来的。

其实，何止他可怜的小妹妹少儿；

这些贵重器皿，作为侯门正经小主人之一的他也是头回(⊙o⊙)亲眼见到！！

至于为什么……

非常简单！

虽然在宗法上，他陈信也算是馆陶长公主的儿子；

但事实上，

他却从没被允许走进那三幢富丽堂皇的帝女居处——哪怕一次╮(╯_╰)╭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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