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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王宫的花苑,
还是那么风光秀丽,旖旎多姿。
心爱的玉兰树上,朵朵洁白的花儿迎风挺立,含苞怒放。
“王父,阿母,大兄……”欢笑着的轻盈佳人跑过熟悉的□□,绕过熟悉到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回廊,踏上泛着柔光的玉阶。
‘为什么没人?’
‘父亲呢?母亲呢?兄长们呢?’
‘百官在哪里?内侍和宫女在哪里?’
茫然四顾……
临淄王宫还是和原先一样的庄严,一样的奢华。
可,人呢?
人——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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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半掩的殿门……
连丝履都不及褪下,就急匆匆地踏入宫室:“父王?阿母……阿兄?”
忽然,大殿中央父亲端坐着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父……”奔上去拉父王的手。
手刚刚触到,齐王却无声无息地顺势倒下。
从来慈祥的面容,泛着绝望的死灰色;
唇边缕缕流淌出的,是血,是黑红黑红的凝固了的血!
触、目、惊、心!
“父王,父王!”
惊恐万状地去推父亲,可没有回应——只有一行透明的水迹,从齐王眼角滑落,滑落……
“母后,母后!王兄!”惊惧交加,奔跑着,寻找着……
大殿,
宫室,
花苑
……
寂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物是人空;
再回首,已成——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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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与恐惧如滔天巨浪,
翻滚着翻滚着袭来,将女孩子单薄的身躯卷入深渊,深不见底的深渊……
“啊!”本就睡得极不安稳的女子终于惊醒了。
齐国王主刘若仅着件中衣,乌黑的秀发垂下削肩,苍白的小脸上泪珠涟涟。
抽噎着摸向枕边……
王主期冀象平日一样,从那个温暖的怀抱寻求慰藉。
可空空如也的半张床榻却提醒她:夫婿不在家。
丈夫日间被派到长安郊外窦氏庄园巡查去了;晚上宵禁,无法回城。今夜,只有她一人——在这关节点上做如此安排,真怀疑夫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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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不知何时熄了,空留一丝余温。地毡上,值夜的侍女萎靡成一团,睡得死沉。
齐王女掀被起身。
未穿足衣的双足踏在地席上,慢慢向窗户走去……
天幕上,钩月弯弯,星光暗淡。
院落里的植被好似被涂过蜡,清辉满眼,一片的冰凉!
王主若却被月色吸引,在似冰如雾的夜景中浑然忘我……
最近,胶西国的事情断断续续传回长安,京中舆论大哗!
无数世家官宦向皇帝上奏,请天子严惩肆意抢劫持械杀人的乱兵,但都被皇帝陛下压下去了。
天子对军队在前线的胡作非为置若罔闻!
是啊,皇帝完全有理由这么做:朝廷大军捷报频频——吴王逃了,楚王自杀了,诸国联军分崩离析。
‘这喧天的风暴……’
齐王女儿的眸中,满是迷茫:‘齐国,我的齐国,最终将走向何方?’
反王中,一多半出自齐王族。比如胶西王济南王几个,都是刘若祖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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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王中,一多半出自齐王族。比如胶西王济南王几个,都是刘若祖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王主若越想,越绝望:‘如今,王师一路凯歌。胜利以后的朝廷,会如何追究齐国?父王,母后,还有兄弟们会面临什么?’
身为现任齐王的女儿,王主若这三个月在长安可谓‘度日如年’!
窦家之势利,刘若早在窦绾的遭遇上就窥见一斑。以前她有王主爵位,有齐国作后盾,受到窦家上上下下的欢迎;如果没了身份和依靠,她一个势单力孤的落架媳妇,将来会被怎样对待?
其实,现在已经非常艰难了。
近两个月来,甚至某些资深家老也开始对她冷言冷语,更别提其他亲戚的当面挖苦。一旦齐国破灭,父兄罹难,试问她又该如何在这个刻薄寡恩的家族中——自处——自存?
‘于其备受羞辱,还不如随父母于地下!’刘若王主绝对不怕死。
华夏贵族骄傲自重,死药是每个贵人的常备之物,用来在危机时刻自尽。但现在,齐王女是——求死不能!
手慢慢滑向平坦的小肚……
她可以死,可她的孩子要活!她怎么能让血脉相连的骨肉还不见天日,就随她共赴九幽冥府?!
‘况且,还有他呢……’想起那个忠厚的男人,齐王主眼里水雾弥漫。
窦家这位少君相貌普通,才智平庸,压根儿入不了她这个美名远播的大国王主之眼;嫁他为妻,只是在‘和番’和‘低就’中两害取其轻罢了!
可就是这个无奈接受的夫婿,对她,却出乎意外的好。
几个月来温柔怜爱,一心一意的照顾体贴。今日,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齐国出事后,那么多往日信誓旦旦的知交亲朋对刘若都翻脸无情了,唯有敦厚的窦少君,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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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未央金屋赋——天娇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未央金屋赋——天娇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看他面红耳赤地在公婆族老面前维护她;
看他笨嘴拙舌地与叔伯妯娌们争吵,为她说话;
看他手忙脚乱给她烹饪菜肴,却傻乎乎把盐巴和花椒粉搞混了;
……
想到这些,刘若的心就酸酸楚楚地痛。
有生以来第一次,齐王主认识到除血肉相连的父母兄长外,的确还有人对她是真心的好,的确还有人可以真心地依靠!
所以,她不能死。
哪怕齐国没了,父兄薨了,她也要撑下去。
要打起精神,为自己为夫婿为腹中的孩子,在权贵林立的京都长安争出——个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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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的脚步声渐近,打断了齐王主的思绪。
珠帘轻动,矮胖妇人跑进来来。一见衣衫单薄的刘若独立窗前,妇人扬手就朝犹在酣睡的侍女头上打上去。
“啪”一声,婢女被敲醒了,昏头昏脑爬起,迷惑地东张西望。
乳娘看了,气更不打一处来,走前一步……刘若适时制止了乳母进一步追究,低声命侍女退出去。室内,只留下忠心的奶娘。
被急惊风奶妈一股脑地塞回被褥,坐靠到软垫上,齐翁主好容易才逮到机会说话:“保氏,取密匣。”
“王主?”乳母大惑,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小抱到大的王主——那只密匣她知道,是齐王后给女儿的嫁妆中最要紧的一样,可说是压箱底的宝贝。这么晚了……
刘若见乳娘迟疑,就催促:“趋之!”
“唯!”奶妈进到里间密室,不一会取出只匣子递给刘若。
匣子看上去平凡得很,无纹无饰,仅上了层淡漆。
齐王主伸手去接,却没接住;乳母见状,急忙托一把——其貌不扬的木匣,却有与外表绝不相称的份量。
静静端详……刘若轻轻地轻轻地问:“保氏,日前所言之物,成否?”
“王主,成矣,成矣!”胖奶妈似乎想到某种好笑事,眯缝了眉眼的笑:“嗯,毛色……皮相……举止,皆妙不可言哪!”
“此物须严加训教,断不可……有所轻忽。”王主若抬头,再郑重不过地告诫道:“但有差池,必生祸事!”
乳娘神情一谨,恭敬地答道:“唯唯,王主。”
轻轻舒口气,齐王女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手中的匣子。
木匣上有暗锁。王主若从腕上褪下手钏,解下某一环上的金柳叶,执叶尖将叶柄插进锁孔——坐转右转。
‘咯’地轻响,匣盖打开。
匣分做两层,上层是满满小珠,数目不下数百粒,大小从绿豆到黄豆不等;下层放的是数十大珠,颗颗大过拇指,最难得的是珠子个个圆润饱满,于灯盏照耀下如夏夜月光般放出恬静柔和的光华。
指尖徐徐抚过盒中宝珠……
良久,齐王主才恋恋不舍地吩咐奶妈:“保氏,备衣饰。明日拜谒长乐宫。”
“王主,恐……皇太后不见呀!”乳母大概知道自家王主的打算,尽责地提醒女主人:窦太后有多难见,举世皆知。以她们现在的尴尬处境,获接见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刘若温婉地笑笑:“非求见皇太后,乃……长公主。”
“王主,莫非……意欲以此珠赠长公主乎?”奶妈担忧地问。
“非也,非也。”齐王主动动嘴角,慢慢说道:“此乃‘上巳’贺仪,所赠者,馆陶翁主也!”
乳母恍然大悟:直接送皇姐刘嫖太招摇了,容易惹人注意,影响也不好。但如果换成假托女儿节的名义送长公主爱女,就变得十分恰当了——特别是,那孩子偏巧乃上巳节出生。
“王主,不可!”可想想之后,乳娘又急了。
肥胖的身子挤过来,差点将纤细柔弱的齐翁主压陷进靠枕里:“王主呀,匣内之珠乃齐国两代之珍藏……王后爱女之情殷殷,岂可赠予外人?”
“知矣,知矣……”刘若鼻子一酸,声音哽咽——奶妈难道以为她愿意将母亲给的嫁妆送人?这批珍宝是出嫁前母亲反复叮咛,要传给她的子女做传家宝的啊!
“然,齐国不存,空留齐珍……何益?”柔姿旖旎的齐王主几许哀怨,泪眼朦胧。
齐国大难临头,父王母后以及太子王兄都生死不明,王位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武陵侯姨妈这回是有心无力;势单力孤的她,只有孤注一掷去求取那位族姐的垂怜,在天子面前为齐王族美言上句。
这些宝物即便保不住王位,只要能保住父母兄长的性命,也就值了!!
乳母是明白人,一旦清楚形势比人强就不再纠缠,转向考虑如何行事更妥帖更见效。
“王主,栗夫人……齐人也,与王室有旧。皇长子生母居尊位,是否亦往见之?”眨了眨眼,奶娘向王主若提议——既然要送礼,来个双保险会不会更牢靠些?
咬咬樱唇,刘若沉吟片刻,坚决地摇了摇头:“储位空,皇后在;皇姊,两宫重。一事二主……难也,难也。”
“长乐宫……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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