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见她笑,便叫刘培恩赏。
戏班子的人得了赏赐,谢了恩,而后退下去,热闹便散去不少,留些余韵,众人回味。
她们本想着,这下子该散了,谁知道看一眼陛下,似乎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叫城月也疑惑,她原本都要站起来走了,又被楚星拉住坐下。
楚星忽然起身,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城月不明所以看着他,跟着他站起来,面朝众人站着。
听见楚星开口:“值此佳时,孤有一事宣布。自孤即位以来,后宫一直无主,如今也是时候了。贵妃嘉懿端庄,实乃孤心之所向。”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惊讶之余,又觉得终于到了这一刻。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嫔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于是一众人才都跟着行礼参拜。
直到走出了好远,城月才反应过来。
她掐了自己的脸一把,喃喃自语:“我刚才没做梦吧。”
楚星握住她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在做梦,日后月儿就是孤的皇后。”
城月听他确认,却撇着嘴。楚星看她这神情,有些紧张:“怎么了?”
城月看着楚星的眼睛,“可是做皇后要学好多东西,以前练的那些我都还没学会。”
楚星松了口气,无奈道:“那就不学了。”
城月觉得这似乎不大妥当,“可以不学吗?”
楚星点头:“可以。只要我在一日,月儿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城月歪头,又靠过来,叫他的名字:“楚星。”
“嗯。”
—
皇后有金印以及宝册,楚星早就备好,待他们回到坤宁宫,东西便送过来。城月对那金印还挺有兴趣,拿着金印沾了印泥,到处盖章玩。
彩蝶原要劝她,楚星看彩蝶一眼,却摆手:“不必拦着她,随她去吧。”
她肚子已经很明显,众人看着她玩闹,也很紧张。
只有陛下在的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些。
等入了夜,城月还记得她想要的生辰礼物。
楚星在此事上,对她无理的要求都会满足。
城月高高坐着,但是怎么也摘不到花,她不免有些心急。扶着楚星的胸膛,调整着角度。
堪堪刚入竹林,却又迈不出一步。
她低头唤楚星,声音好似也染了些春意。
“楚星……帮我。”
楚星看她双眸如含水,叹口气,扶着她腰,与她同赏春意。
春花,春水,皆是春色,却又给人不同的感觉。看春花,折春花;看春水,弄春水;春水漫过,春花被淹没在其中。
好一季春。、
第66章 上巳节
一晃到三月上巳节。
这时候鹅黄已经过渡向嫩绿, 春天带来满眼的生机。按理说,这一日是应当出游踏青的,甚至可以放风筝。她挺着肚子, 去哪儿都不放心。彩蝶她们全拦着,城月闷闷地待在宫里, 她还想出宫去玩呢。
和彩蝶她们说不通, 城月只好和楚星说。
“楚星, 我想出去玩。”她头蹭在楚星胳膊上,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撒娇意味。
她几乎是本能地这么做, 有时候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
楚星闻言,抓住她下巴,轻啄一口。却没立刻回答,反而沉吟道:“可你如今身子不便,出宫会很累。”
“那可以坐马车, 坐在马车里就不累了。”
楚星还是沉吟。
城月继续说服他:“而且, 有楚星在的嘛, 去玩嘛,去嘛去嘛。”
楚星轻叹, 眼中含笑,妥协道:“好好好,去去去。”
城月立刻神情舒展来,惊喜不已:“真的吗?”
“嗯。”楚星扣住她手指,吩咐刘培恩去准备马车。
上一回他们偷偷出宫,把宫里的人吓得半死,这一回, 刘培恩说什么也要让侍卫跟着。
楚星本欲拒绝,还未出声, 却感觉到城月在挠他掌心。
“那就让他们跟着嘛,反正也没什么事。”
楚星改口:“行,那便叫他们跟着吧。”
因为是正儿八经出宫去,一众丫鬟还特意商量着带了许多东西,吃的喝的,甚至小毯子也带上了。
这些城月都不关心,她只是从旁边拿了个风筝,眼巴巴看着楚星。
楚星如何能拒绝,只好同意,“好,带上它。”
于是这么带了一堆东西出门。
出了宫门没多久,就感觉到街上的热闹了。
城月听着外头喧闹声,忍不住掀开帘子探头出去看。
侍卫换了便衣,彩蝶和雪蕊也换了便衣,都在外头坐着。
车厢里只有楚星和城月二人,车厢很大,坐垫上皆铺了软垫,角落里燃了炉香。
城月半边身子探出窗,被楚星拉回来,“太危险了,不许这么做。”
城月吐舌,“好,下次不会了。”
今天看见的东西和上一回所看见差不多,城月兴致却不减,等马车停下来,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楚星去买小玩具还有小吃食,轻车熟路。
不过她近来胃口又不大好,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楚星没给她买油腻的东西,最后只买了几个小玩意儿。
马车停在街边上,一行人下车步行。
今天出行的以年轻人居多,年轻的公子姑娘们个个面上带着笑意,很是衬这春天。
城月看着他们笑容,也莫名跟着高兴。因着出来的人多,街上行人拥挤,楚星顾着城月,将她护在身边。
一行人沿长街一路往下走,直到走到城门口,外面的男男女女们或是在放风筝,或是在草地上坐着,好不妙哉。
城月眼馋,巴巴地看着。楚星会意,命人去取她的风筝来。
那人很快回来,还带回来城月的风筝。城月抓过风筝,笑意全写在脸上。楚星不许她和别人一样跑,只许在附近转转。
城月知道楚星也是害怕她出什么事,因此还是很高兴的。
她一手抓着风筝的转轮,一手放飞风筝线。今天天气还算晴朗,还有几丝微风,虽说风吹在人脸上还是有些凉意。
城月目光全神贯注盯着风筝看,只见风筝越来越高,与蓝天白云相得益彰。
忽然一声,风筝的线竟然断掉。
风筝顺着某个方向坠落过去,城月“啊”了声,很是惋惜。
“风筝断了。”她看着手里的线。
楚星叫人去捡风筝回来,一面又安慰她:“没关系,再买一个就好。”
城月瘪着嘴,不情愿道:“不要,算了,不放风筝了。我们去坐会儿吧。”
她没来由地生气,气鼓鼓一个人往前走,到一棵树下,停下来。
这时候的草地上还带着露珠,若是这么坐下去,定然会弄脏衣服。
城月正纠结着,却见楚星解下了身上斗篷,放在她脚下。
“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城月看着楚星,忽然就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她咧嘴,眼泪断线似地掉下来。
楚星一时无措,除了在床上,她甚少哭。楚星毫无经验,一张冷峻的脸上透出些迷茫。
楚星揽过城月,哄她:“怎么了?月儿怎么不高兴了?”
城月瘪着嘴不说话,一个劲儿掉眼泪。等哭了会儿,才黏黏糊糊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突然觉得委屈。”
楚星顺着她后脑勺,“没事儿,太医说了,孕妇会这样的。”
城月把眼泪都蹭在他衣袖上,吸了吸鼻子,瞪着眼:“风筝断了就断了,不要它了!”
“嗯。”楚星应和。
楚星本是外貌出众的人,瞧着气质冷峻,可一面对怀里的人,又瞬间冰雪消融。
这等反差,引得不少人看过来。其中就有好些没出阁的姑娘。
其中就有一位生得张扬的姑娘,虽说穿着是京城时兴的衣裳样式,不过看面相总是觉得不大像京城人士。
姑娘目光紧紧落在树下依偎的两个人身上,忽然大步一迈,朝着他们走近。
旁边的侍卫早注意到她的动作,警惕起来。
那姑娘在隔几步的距离停下,指着楚星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上你了。”
楚星眉宇之间涌上阴郁之色,“走开。”
城月睁着眼看她,这姑娘生得是很好看的,只不过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