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我没有被连队抽去参加演习,这背后有着连首长深刻的用意,或许他们认为我会选择退伍不值得培养;或许他们想让我这个大学生安静学习培养我去读军校,但那时的我在残酷的训练中只想着吃饭和睡觉,根本没有精力去规划自己的军旅生涯。
在演习人员去参加小规模演习的那几天,我们几个留守人员除了正常训练外,就是偶尔去参加一下保障任务。排长、班长和几个老兵都去参加演习了,两三天才回来一次,他们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关注我们,我终于可以有时间每天晚上给清用连队统一发放的电话机发短信说:“清,早点休息,我爱你!晚安!”
这是我在当兵之前每天晚上都要对清说的一句话,可是到了部队之后我很少有机会去对她讲,我想只有我才能体会到发这句话的不易,也只有我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有一次,唐班带着我们几个新兵蛋子和一名上等兵去参加保障任务,大家带着单兵帐篷和铺盖坐在卡车里,我无意中发现大家黝黑的脸上是清一色的严肃。那一刻,我没能找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部队,只是深深感知到它改变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太多太多。
看着自己手上的老茧,望着战友们磨掉皮的战靴,我真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受虐,这一切让我更加明白了什么叫“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我们都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不如意,从来没有向关心自己的任何人提起过。
当我们到达保障点跳下车向机关的那些官老爷们汇报情况时,无意中看到的差距让唐班的眼里流露出了怜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们连毛都没长全就到部队基层一线遭罪,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成天进行着教科书式的训练,跟自己的身体作对,还被那些不知道革新的老兵们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憔悴的脸上刻写着伤痛和无助。
唐班汇报完情况走过来望着我们问:“你们带钱了没?”大家互相望了望,摇了摇头,唐班说:“出门在外一定要把肚子吃饱,我身上带了点钱,先借给你们,等回去你们发工资了再还我,保障期间的吃饭问题我会帮你们协调好。”随后,大家向唐班借了钱去买东西。
在那一瞬,我感受到了一名老兵的爱,虽然在营区他对我们比较严厉,但在外面他就像兄长一样关心我们、爱护我们。也在那一瞬,我真心感觉到我们很可怜,身上连五元钱都拿不出来,不是我们没钱,而是我们用钱的权利和条件太有限。
当天晚上,大家借助明亮的月光在单兵帐篷旁煮着泡面、吃着零食、拉着家常,直到很晚才进帐篷睡觉。那是我当兵以来最开心的一晚,没有人盯着,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保障的那几天,我在导演部负责战场电视终端,偶尔出去调试一下天线,确保战场画面随时传达。在那几天,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武装直升机和步战车,也第一次看到了由不同兵种合成进行的演习,对所谓的合成旅实兵对抗演习有了一定的认识。
保障结束后,我们回到野营驻训地按照连队的进度继续开展工作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