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并不意外:“那咱们可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樊之远点点头。
李璃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问:“既然是自己人,那我有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将军哥哥愿不愿意解惑?”
只要不是说那些他不知怎么回答的话,樊之远怎么都好。
“但说无妨。”
“那就好,说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初澜哥哥你究竟怎么活下来的,可是谁救了你?”
李璃的问题让樊之远一愣,接着皱起眉来。
李璃见他犹豫的模样,眯起了眼睛:“怎么,在我面前还不能说啊?”
樊之远摇了摇头,神色微沉,眼里带着惋惜和痛心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报答她,可惜,鞭长莫及。”
“谁啊?”
“你的姐姐,五公主。”
这话李璃从樊之远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怀疑,他是真这么笃定的。
可是为什么呀?
李璃事真的很疑惑,同时他也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是她?”
樊之远将过去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那老太监就是她身边之人。”
“就这?”李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真是荒谬极了!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儿还有心情摆出个诱惑的姿态,双腿一交叉盘坐,拿起边上的扇子就烦躁地扇起来,很想一脚把这人给踢出去,或者打爆他的木头脑袋!
樊之远见他目瞪口呆,还一脸不信的气鼓鼓模样,不禁给逗笑了,于是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我没骗你。说来我也曾怀疑过,可是最后发现还真是五公主。”
李璃听到这里,转过头,心里无力极了,扯了扯嘴角问:“怎么确定的呀?”
“我问过我师父究竟是谁,他原本还不说,后来我多问了几次,他才明确地告诉我就是五公主,所有的话都跟我记忆中对的上。”
话音刚落,李璃手里的扇子啪嗒掉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他好想死啊!
他现在只有一股冲动,冲到师父面前,揪起这老头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樊之远则继续道:“等我出师参军,发现京城已经物是人非,迁都到了这里,而五公主却早就和亲北上,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是若另有其人,师父又何必骗我?”
是啊,李璃也很想知道,那老头究竟在想什么……等等!
李璃好不容易重新捡回扇子摇了两下,突然又乍停了,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记了起来——
“阿璃,那小子要是能醒过来,为师怎么说啊,要不要告诉他,是你救了他一命?”准备翻乱葬岗找人,顺便诈死跑路的老太监面对大徒弟如是问。
那时候的李璃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欠他一命,如今又救了他,就两清了,京城诡谲,还是别将他牵扯进来。以后要不要为定北侯府报仇伸冤,也是他的选择。”
老太监听此,深深一叹,点了点头就走了。
“我脑子真是被驴踢了,为什么那么中二,那么矫情,还两清了,谁忒么跟他两清……”
李璃喃喃之语,让对面的樊之远面露困惑。
而李璃瞧着这人无知无觉的模样,鼻子顿时一酸,又将扇子扔了,然后烦躁地抓起头发来,并发出来难受的“啊啊”声,整个人瞬间处在暴躁之中。
樊之远惊了一下,然而这还不够,只见李璃顶这个鸡窝头,张开手臂一瘫直接仰面倒在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闷住头,再缓缓翻了个身,把自己给埋起来,跟个鸵鸟一样,只出了一个屁股和两条白生生的腿。
樊之远目瞪口呆:“……”
“错了,都错了……啊……”模模糊糊的,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哪怕被子再薄,这样的天气下,闷久了也难受。
樊之远回过神,走到了床边,问了一句:“阿璃,你还好吧?”
这一声,让那拱起的被子动了动。
樊之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人闹了别扭,便拉了拉被子道:“天热,再闷下去该中暑了。”
那被子蠕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一个脑袋,只见李璃瘪了瘪嘴道:“我真是个笨蛋,笨死了……”
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樊之远终于绷不住脸,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李璃的鸡窝头道:“你不笨,你聪明着呢。”
能想出用八卦小报来混淆他人视线,暗中慢慢布局,将两大权臣耍的团团转,这样的人怎么会笨?
“真的吗?”李璃追问了一句,一双猫儿眼睛充满着期待。
怡亲王多注重仪容仪表啊,樊之远见到他的每一面都分外讲究,哪有如今这乱糟糟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李璃反而更真是,在樊之远眼里更加可爱了。
“真的。”他认真的肯定。
李璃于是将头顶的被子给掀开,脸上露出笑容来,然后往前挪了挪膝盖,不管自己穿得有多风凉一把抱住樊之远的胳膊,将脑袋靠在这人的肩膀上道:“好吧,我也这么觉得,那应该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所以,将军哥哥,今晚你要不要留下来,咱们一块儿睡,安慰我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有些人得寸进尺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樊之远甘拜下风。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起来,将搭在自己身上的李璃给扒拉开,僵直着身体,带着满面的赤红转身去了隔壁。
哪怕李璃再三强调是纯盖被子聊天,也没挽回他坚定的离去脚步。
看着那绝情的背影,李璃眼中的幽怨简直要凝成实质了!
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哪怕是他自己造的孽,也没道理一点也不动心吧?
难道真的是钢铁直男?
得到这个猜测,李璃的脸都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璃:我好想回到过去掐死自己哦!
云师父:不是为师托你后腿,实在得尊重你的选择。
遥:误会慢慢来嘛,不要着急,调戏才是乐其是不是?狗血会有的,但不会是三角恋,人五公主压根不知道这俩货的事情呀。
第54章 云溪
武宁侯在樊之远走后就摔了一套珍贵的茶具, 踢翻了桌椅,差点拿起墙上挂的宝剑将桌子一劈为二,幸好被沈玉凌给制止了。
“狼子野心, 果然是养不熟的东西!”武宁侯的脸色阴沉的实在可怕,“亏得老夫一路提拔他, 信任他, 可是倒头来……真是不是一家姓,天生有异心!”
武宁侯想起当初沈嵩出事, 他还请李璃帮他将禁军交到樊之远手里,为沈家留有余地那愚蠢的决定,就气得胸口发疼,懊悔得脸都扭曲了!
“真是太大意了!”
眼前浮现李璃那笑眯眯的,仿若事不关己的无辜脸, 他觉得左相会忽然间揭露沈嵩与庄太妃之间的私情怕也是怡亲王的手笔!
不然有沈皇后暗中打掩护,这么多年左相都想找到沈家的把柄,是如何发现的?
这样一想, 他们两个已过天命的年纪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当猴子耍!
“简直岂有此理!”
“祖父,如今该怎么办?”
沈玉凌虽然是沈家下一代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是手上无权, 在禁军中是个不大的校尉,原本有他爹在, 哪怕位置低也是一呼百应。
如今禁军到了樊之远手里,他的那点面子就不好使了, 被樊之远抓到违反军纪,也是一样的军棍伺候。
到如今沈皇后没有子嗣又不得宠, 沈嵩被贬在外,虽然依旧也有在外掌兵之人, 可沈家直系握有实权的只有武宁侯兵部尚书一个!
“阿凌,你在禁军是没有出头之日,祖父给你换个地方。”
武宁侯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一顿恼怒之后,他也平静下来,目光瞧着门口,冰冷地眯起眼睛:“睡不着的岂会是老夫一人。”
*
李璃那晚没睡好,等东来和南往按照他平时起床时间进来伺候的时候,就发现李璃盘坐在床上,一头凌乱的长发,瞪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们。
“王,王爷?”东来和南往互相看了一眼,震惊道,“您怎么了?”
“头痛。”李璃幽幽道,又摸了摸自己地胸口,“心也痛。”
俩内侍简直吓了一跳,心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人这么受打击,难道被樊将军明确拒绝了?
“要不要宣个太医看看?”东来小心地问。
李璃四肢一张,重新瘫回床上,闭着眼睛问:“他人呢?”
“今日将军当值,进宫去了。”南往回答,不过他又说,“将军说您昨晚没睡好,让我们今日小心伺候。”
昨日,他俩被李璃打发出去,很识相地没过来打搅,有樊之远在,哪儿需要他们伺候。
今早听到樊之远这么说,还以为好事已成,孤男寡男同处一室,凭他们家王爷的手段还不是立刻拿下,没想到似乎情形不太对。
东来问:“王爷,昨晚将军睡哪儿?”他往床上瞄了瞄,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的痕迹。
“隔壁,榻上。”李璃气有气无力道。
昨天他打算引导着樊之远一点一点将疑惑解开,让他知道真正施恩不图回报的是谁。
然后等到这人感动得稀里哗啦,无以加复地时候,再以身相许,互诉衷肠什么的,恩情加感情双重夹击,定能拿下。
哪怕最终只是纯盖被子,也能手牵手,第二天一起起床,谈个甜甜蜜蜜的恋爱,想想就很美好。
但是现在……李璃记起当初自己干的乌龙事,他哪儿好意思自己把这层纸给捅破了,太急切还缺了那点不经意的味道。
更何况,若是个钢铁直男这才麻烦呢。
他闭着眼睛,眼皮底下眼珠子却转来转去,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哪个钢铁直男被他碰一下会脸红耳赤,身体僵硬,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眼睛更不敢直视的?
樊之远避归避着,却绝对不是厌恶的模样,反倒是个不知情事,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怕是再花点力气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瞬间又高兴了起来,心里舒坦,熬夜的困倦袭来,他拉过边上的薄被道:“你俩出去,我补一会儿觉。”
黑眼圈这东西是美貌的万恶之源,必须睡个回笼觉将它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