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能象水一样流动么?”教皇的科研精神很强,直接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是可以的……”乌勒回答,甚至还在教皇炯炯的目光下演示了一番。
“那么,既然是叫‘形体变化’,除了水还能变成其他的么?”
“无论什么都可以。”乌勒终于从容地说,这是他的专业领域,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不惧任何人。
“啊,那么现在能给我变成一只小猫咪么?我以前一直想养一只小猫,但是上一任教皇从不愿意,因为他对猫咪的毛过敏。如今想养一只,却被侍从拒绝了,他说如果我要养,就要自己去收拾猫咪的粪便和到处乱掉的毛,否则如果公文上出现了猫爪印和猫的便便,不要让他去向枢机主教们解释,那会让他辞职的。我不想让我的得力助手辞职,只能忍着了。不过你来了正好,变成猫咪吧让我看看好么!让我摸一摸她漂亮的毛,捏一捏她的小爪子。”老迈的教皇喋喋不休地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地要求道。
乌勒终于扛不住了:“……冕下,很抱歉。首先,使用一次法术只能变成一种形态;其次,即使变成了猫咪,我也只能是一只公猫,不能满足你想要一只小母猫的愿望——我很抱歉不能满足你的愿望。抱歉。”
乌勒连说了三次抱歉,足见他的奔溃程度。
《光明之书》上记载这一段的时候,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这次教皇与巫师的见面,精细程度好像他看过现场一样,最后记录者还意犹未尽地在最后添上自己的看法:
“我想乌勒大贤者大人最后一定是哭着走出了教廷,这样的经历对每一位年纪轻轻就攀登到了顶峰的稳重的青年人来说,大概都是他们的黑历史吧?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本来是来做一次历史性的会谈的,这本该是郑重、光明、又充满希望的时刻,可是却被一只小猫咪打倒了——嗯,是只小母猫。现在此建议每一位后来的教皇:咳咳,不要再向德诺一世冕下学习了,那会让我们潜在的盟友们对我们好感度下降的,就像巫师们一样哦。”最后记录者还在一旦写上就永远不能擦掉的光明之书这段的末尾,画了一只小小的、带着黄色斑纹的像是流淌着的蜂蜜一样可爱的小母猫,这让每一位翻到这页的后来的教皇们集体无语——
既然您这样提醒我们要保持稳重,那您呢?史记官路易吉阁下?
这次的会谈终究还是圆满结束了。乌勒·泽科大贤者在最后沮丧的情绪下勉强解释了贤者之名的由来:因为这新的发现,巫师们一致决定把一级法术统称为零级法术,这样每一级法术都下降一级名称,让新的法术领域冠以九级法术的称号——因为在巫师们的思维里,永远不存在满足,对世界的认知永远都是九,而非十。
而掌握了重新命名之后的九级魔法的巫师们,他们被敬称为“贤者”。
至于等到他们发现了更加高级的能量层次时该怎么办呢?我们也只能耸耸肩:哦,那时候再说吧,反正巫师们总是有办法的,不是么?至少现在还没有十级法术让他们头疼。实在不行,零级法术还可以变成-1级法术嘛,哈哈。
巫师们在漫长的思考和尝试之后,终于决定融入人类的社会中,或许还会有人不忿,有人咒骂,但是那已经不是问题了——在长久的躲避人群之后,他们才发现,虽然巫师是能耐受寂寞的生物,但是绝非是能够永远寂寞的生物,他们的个体数量太少了,以至于不能组成一个能自我满足的小社会。何况,人人都在研究法术,哪里来的人愿意去做食物和纺布呢?找个女仆?别开玩笑了,那也需要去人类社会买女仆啊,这不也是和人类社会发生了交集么?
人类都是向往光明和和平的存在,即使是巫师也不曾脱离人类的范畴。即使巫师们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去和人类社会打交道,但他们内心总是希望能有安稳的生活、平和的邻居,能够在研究的闲暇时和朋友们一起去郊外踏青,也能和一位女孩谈场恋爱。甚至巫师们的后辈大部分都要从普通人里而来——毕竟魔力是蒙坦斯赐予人类的力量,而不是单纯给巫师的,这让巫师们再不情愿也得到人类社会里收徒传授自己的知识。
如果不再和人类社会来往,巫师的传承什么时候会灭绝呢?谁也不知道。
没人愿意、也没人能永远去做一个远离人群几年都只能和魔法生物说话的阴森森的巫师——死灵系的巫师或许能做到只和骷髅说话,一位咒法系的巫师撇撇嘴若无其事地吐出攻击。
这句话让所有与会的巫师们议论纷纷,死灵系的巫师差点和咒法一派干上——这是那年巫师们聚集起来讨论他们未来的一次会议,被巫师的历史郑重地记录为“黎明会议”。
在黎明会议的第二天,巫师们的领袖乌勒·泽科大贤者就通过超长距离的任意门来到了光明教廷,和第20任教皇德诺一世冕下进行了一场被蒙坦斯历史记录为“盟誓之约”的谈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因为这划时代的会谈,教廷为巫师们展开了一次浩大的基础建设活动——在教廷的五大教区,哦是的,那时候教廷才只有五大教区,那时候人类和魔鬼们还在争夺生存的权力,人类联邦的实力还没有那么强大,教廷在五大教区里最大的、人口最多的上百个城市的郊外都筑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白塔”,嗯,虽然巫师们叫它巫师塔,但是因为它通身是白色的,采用了便宜又结实的俄洛冈白石,大家都叫它白塔。
这塔并没有其他作用,当时总共是建立了102座白塔,用了三年时间,这些白塔唯一的作用是作为学校——在人类里选择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让他们能在巫师们的教导下踏上成为巫师的道路,使得人类的实力能得到快速的增长——嗯,即使不那么快速也没关系,德诺一世想,只要能够有点作用就行了,能稍微培养出来几百位中级巫师一起打仗就对得起这笔付出了,毕竟俄洛冈白石也不贵嘛。
教廷不怕巫师们的势力快速增长会带来烦恼——教廷选择后辈可不像巫师们那么挑剔,只要是向往光明、信仰虔诚、内心坚定而又纯洁的人类,能经过光明神的亲自考量,光明神自然会给他的信徒赐下伟力,让他们去战斗和成长。
很多人在质疑德诺一世的选择,不只是巫师们惧怕人类社会,人类社会的居民们也惧怕着这些陌生的存在。但是德诺一世用他的威严压下了一切,为巫师们筑起了代表信任和忠诚的白塔。
然而事实证明巫师们信守了盟约。
从和第20任教皇缔结盟约开始,他们就参与进和黑暗的斗争中,一直到第33任教皇发动了“城墙之战”,这历经了13任教皇的4000年里,巫师们和教廷的骑士、祭司们并肩作战,为早在第15任教皇统治时期就定下的未来5000年规划的最终目标——城墙之战的准备和实施立下了血汗和生命的功劳,他们是和教廷一起为光明和和平牺牲的勇士,是值得人类联邦为之哭泣祈祷的存在,虽然他们并不信仰光明神,但是信仰光明神的人类联邦的信徒们还是希冀他们能在死后回归神的怀抱——
他们在漫长的和人类互相仇恨了几千年的历史之后,终于还是愿意接受现在被教廷统治的人类联邦,愿意去再一次信任,愿意为之流血牺牲。
“黎明会议”里反对再回到人类社会的巫师们,他们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相反的,他们只是怕再一次受伤。
唯有来自信任之名的伤害,才会让智者们都踟蹰不前,难以决断。
“人类纵然有很多的毛病和缺点,甚至历史中他们的愚昧让笔者恨得直想掐死那些人,但是他们也是最可爱的生物。蒙坦斯给与了我们智慧非是欠考虑的决定,因为人类是能在错误中改正,在毁灭中重生,在悲伤时奋起的生灵,他们值得一份希望和期待,值得蒙坦斯给我们价值无量的智慧之光去创造自己的辉煌。正如这群巫师们,他们的历史充斥着悲伤、眼泪、痛苦、流离和死亡,被人类社会放逐的他们并非是做错了什么事,只是拥有了一份不一样的力量罢了,然而这让他们承受了最绝望的悲伤——被同类捕杀、在绞刑架上烧死。
到底那黑暗的年月里有多少有天赋的巫师们在还没有绽放自己的光芒的时候就被烧死了呢?我们无从得知——或许巫师们会有这样一份名单,但是他们不会拿给我们看,那只能被巫师们沉默地收藏。
那是他们最深的痛苦,也是最高傲的赦免——赦免历史上那群愚昧人类无知的罪,赦免自己缄默不谈的罪,赦免命运编织者的罪。
但是这不是结果,只是开始。收起了那份名单,这群巫师开始鼓励自己去走向光明的未来。所以乌勒·泽科大贤者来到了教廷的门口,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拜帖。德诺一世冕下也微笑着欢迎了这远道而来的朋友——巫师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次的路易吉依然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而教皇们并没有痛斥这史记官随意夹杂私货感想的不靠谱行为,只是默默合上了《光明之书》,静静思考。
光明,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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