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昌西胜利了,他保护了他的女孩,”圣骑士嘲笑说,“但是他也被孤立了,除了阿德拉蒂,还有谁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呢?被女孩哄了几句就晕了头斗牛似的和他的同学和学长们干起来,即使打败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原本的同窗情谊早就被败光了,亲密无间的同学们也渐渐疏远,最后昌西没什么也没有了,除了强撑出来的倔强的外表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到了这个地步,昌西难道还要坚持么?”希灵皱皱眉,“他原先也明白的,为了一个女孩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是败坏风纪的行为,但是自己却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他当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份清醒才更加痛苦,”圣骑士露出悲悯的神情,“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自己跳不出来,或者说他不想跳出来。他放不下阿德拉蒂的恳求,也没法狠下心断了这份让他越陷越深的爱恋。少年的心总是柔软的,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够像成年人一样考虑清楚就干干脆脆断个干净的程度,只能一遍遍听着阿德拉蒂为他们俩描绘的美妙蓝图,即使明白这只是天上的月亮、水里的花,但还是沉湎于此、无法自拔。
我曾经问他:‘为了阿德拉蒂赶走了所有的朋友把自己孤立起来值得么?’,但是他却和我说:‘我爱她,我不在乎。’。昌西认真的神情告诉我他是认真的,即使再痛苦他也甘愿,为了所谓的爱可以抛却一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我最后和他说:‘希望你不要后悔。’,之后我也离开了他,他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圣骑士再也绷不住一直置身事外的态度,露出了痛楚的神色:“但是如果我没有离开就好了——阿德拉蒂就是一条毒蛇!她把昌西越缚越紧,当我还在昌西身边的时候,昌西尚且能听进去几句我的劝告,保留着一丝的理智;在我离开之后,阿德拉蒂就完全掌控了昌西!她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把昌西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昌西在毕业之后带着阿德拉蒂离开了学院,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时候我和昌西已经完全断了联系。我们两个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以下,我觉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觉得我不理解他——但是我初见他时他热情开朗、人缘极好,认识了阿德拉蒂之后就开始阴沉孤僻,这又叫我怎么去理解他呢?我们在他离校的最后一天晚上喝了顿酒,不欢而散。”
圣骑士怅惘地看着前方。
“您放弃了他……”希灵喃喃道。
“不,是他放弃了自己!”圣骑士听了这话,情绪激动起来,“所有人都在劝他,但是他一意孤行!这还要我们怎么做呢难道要栓着他不让他和阿德拉蒂见面么?”
“但是他死了啊。”希灵睁大透亮的眼珠,带着点懵懂指出事实。
圣骑士僵在了那里,他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最后颓然道:“……是啊,他死了。”
从来没有谁对谁错,但是他死了,这就是结果。
屋子里静默下来,圣骑士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默默不语。
“昌西是怎么死的呢?”希灵也有点情绪低落,他打起精神接着问。
圣骑士眼皮低垂,细密的睫毛掩住了湛蓝的眼珠,像是没听到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的声音带了点疲倦:
“他死在了西边的战场上,在一次堕落者们的偷袭中受了致命伤。阿德拉蒂鼓动他到最危险的战场上拼搏血战,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体吃不吃得住、旧伤有没有好,只是仗着昌西年轻力壮、武技出色就要他一刻不停歇地向上爬。昌西是个天才,但是天才也需要时间来成长啊,”圣骑士的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感伤,“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去面对狡猾强大的敌人,昌西每一次的军功、每一个勋章都是用他的身体和潜力换来的,这和杀鸡取卵无异。他在短短的四年里从见习骑士晋升为大骑士,这本来很为人称羡,但是却在23岁的时候猝然离世,最后弥留的几个星期里,他说他要见我,我就去了。”
“这是我和他在学院之外第一次见面,但是没想到却也是最后一次,”圣骑士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他哑着嗓子说,“他见到我之后第一句话说:‘对不起。’,但是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对不起,他也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就这样直接说了,他就没再说什么。我们没有再说话,就默默地一起呆了半个钟头——我记得还在学院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跑到宿舍的屋顶上看风景,几个小时不说话都不觉得尴尬,那时的心情真是好啊,吹着夜风,看看星星——”
他突然掐断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
等到平复了呼吸,圣骑士继续说:“最后是护士进来说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才起身要离开。我以为他耗完了精神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我站起来之后他突然叫我,他还有话想说——昌西要交代遗言了,我有预感。医生早就和我说过昌西活不了几天了,这是他最后的时间。我想: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要给他办成。他虽然父母早亡,但是还有一个弟弟尚在人世,我以为他会把他的弟弟托付给我。但是他喘着气都要呼吸不过来了,还坚持着和我说:‘帮我照顾好阿德拉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圣骑士说着说着自己被自己给气笑了:“阿德拉蒂·费拉拉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
他摇着头,虽然是笑着,眼里透出了深刻的仇恨和憎恶。
希灵知道,那是对着这个屋子里的女管家,阿德拉蒂·费拉拉的。
“昌西抓着我的手,他都要死了,却还留着这么大的一股劲儿,只是为了费拉拉。他盯着我,就像是我不答应就不放我走似的,等我答应了,他眼睛一闭,就在我面前死了。”
圣骑士说:“他叫我来,就是要死在我面前的么?我真没想到,他恨我如此。”
圣骑士说完扭过头去,希灵眼尖地看到舅舅的眼角滴下了一滴水珠。
希灵不敢再看,低下头盯着舅舅的手指,心里也颇为难受。
“阿德拉蒂在昌西弥留的时候,根本不在他的身边,”圣骑士难过地说,“即使听到昌西让人联系她,她也没有来看昌西最后一眼。但是昌西还是想着她,最后要死了的时候,还是为她着想,要我照顾阿德拉蒂。她——阿德拉蒂·费拉拉——她到底何德何能,能被昌西这样对待呢?”
“最后昌西下葬的时候,我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阿德拉蒂,她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脸上攃着□□。”
圣骑士吸了一口气:
“我问她:‘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送昌西最后一程,毕竟相识一场’。”
“……他们只是相识一场么?这话出口,也不觉得可笑。”圣骑士蔑笑道。
“我本来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即使昌西和我说了要我照顾好阿德拉蒂又怎么样呢?当时的我心里一片愤懑,看她一眼都觉得眼脏,怎么会主动和她说昌西的遗言。但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直接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她要我履行对昌西的承诺!”
圣骑士冷笑连连:“我不找她算账就是天幸了,她居然还要我履行诺言!到了那时我才明白一个人到底能毫无羞耻心到什么程度!这之前我还不知道费拉拉龌龊的动作,只觉得这个女人两面三刀,薄情寡性,没有丝毫的信义,既然她要我履行诺言,我就满足她,把她远远的打发走,眼不见心为净。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昌西死于她手之后,她居然还能腆着脸来勾引我,想要像掌控着昌西一样掌控我!这难道不可笑么!”
“即使我不知道昌西死亡的真相,单单她是昌西爱着的女人,我就不可能对阿德拉蒂有丝毫的想法,他们在学院里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在昌西死了之后依然是这样!到底我哪里给了她错觉让她觉得我已经为她倾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无法自控了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是她使了手段当上了您的副官么?”希灵有些厌恶地问。
圣骑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希灵对阿德拉蒂的观感已经恶劣地无法改变了:“所以在昌西逝去之后,她瞄上了您?在家族的帮助下来到了您的身边?即使她不爱昌西,但是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去勾引昌西的好兄弟么?”
“真是毫无廉耻呢。”希灵评价道。
“那时候我刚刚升上大骑士,一位大骑士统领一队一百二十名骑士和若干见习骑士,本来副官这个职位可有可无,我完全可以从手下的骑士里提拔一位出来当副官,但是阿德拉蒂却空降了下来——她是我的顶头上司指派给我的,我没办法拒绝,”圣骑士回忆着,“她自此就在我的身边扎根了。虽然讨厌阿德拉蒂,但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彻底的厌恶他。因为她的诱导,我为费拉拉做过好几件事,也通过她和费拉拉有了关系。”
“她在我身边慢慢发展了不小的势力,等到我发现了阿德拉蒂的真面目,我已经不能轻松地铲除掉她了。她渗透进我的同僚、我的下属里面,甚至我的上司都有帮她说话的,几乎所有人都说她好,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应该娶阿德拉蒂·费拉拉!”圣骑士黑着脸,“好像我身边的人都感染上了名叫‘阿德拉蒂·费拉拉’的病毒,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相信的,连说点心里话都没有办法。这种四面皆兵的感觉让当时的我快疯了,他们相信一个女孩子不为名不为利在我身边跟了几年,我应该给她一个名分,最好不过‘范夏尔太太’的名分了!但是她是上级指派给我的副官,什么叫做不为名不为利呢?难道我升迁了,她就没有升迁么?这种论调,听一听都觉得可笑,偏偏有那么多的傻瓜对事实视而不见,盯着我要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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