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钦·兹格问克兰一世:您要亲自去巨龙之乡,那么联邦要托付给谁呢?巨龙之乡离人类那么遥远,即使用上神术进行赶路,那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往返于路途之中,想要在巨龙里争取到有分量的力量,花费在游说上的时间可能更长。联邦更需要您的统治,冕下。
克兰一世回答:我们需要巨龙的力量,这无法去规避。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去呢?只有我有资格去代表联邦向善良守序阵营的金属龙们寻求帮助,联邦即使没有我,阿钦,我相信你也能做好。
阿钦·兹格没有应承:您如此相信我,我不胜惶恐。但是那不是您可以安心的理由,我无法代替您去维持联邦的运转,谁都没办法。这是只有您能做的工作,一旦冕下离开了联邦,对民众来说就是神的光辉不再庇护人类,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您说只是去需求帮助,也不能阻止人心浮动。我想您应该更加慎重点。
克兰一世说:但是我非去不可。能让巨龙们相信的诚意,除了我还有谁呢?
阿钦·兹格说:我可以代替冕下前往巨龙之乡,只要您手书一封,身为联邦枢机主教的我有资格代替您去向巨龙表达诚意。
克兰一世说:你不可以。阿钦,你的父亲兹格宗主教阁下即将离世,你需要呆在珀留送他最后一程,而我也只信任你——我相信你能帮我管理好这个联邦。
阿钦·兹格摇摇头:父亲自有我的妹妹照顾,但是您却不能以身犯险。现在西南的魔鬼和堕落者们都在虎视眈眈,如果您贸然走出珀留,不仅是这些邪恶的存在想要杀您,联邦内部也有些心怀叵测之人暗中伺机。这一路危险重重,您想要亲去巨龙之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是十死无生的险境。
克兰一世大声说:难道你去就不是这样的险境了么?你和我都是他们首先要除去的目标,这没有什么不同。阿钦,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劝我。
阿钦·兹格双膝下跪,他直视着克兰一世:如今的联邦岌岌可危,内忧外患,您若执意如此,我也无法,无非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罢了。不能为君分忧,为何食君之禄呢?您顾虑我的父亲,臣下十分感激,但是那不是您剥夺我为您分忧的权利的理由。臣下恳求您改变主意,这不是为了我忠诚的心情,而是为了联邦的未来,您一定不能出事,要安安稳稳坐在珀留城里主导覆灭魔鬼和堕落者们,为人类带来希望和喜悦。
克兰一世沉默良久,终是同意。
最后阿钦·兹格悄悄地离开了珀留,除了克兰一世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即使这样消息也走漏了出去,阿钦·兹格一路遭到追杀,虽然成功到达了巨龙之乡,但是却被种下了黑暗的诅咒,生命一日日消亡起来,即使是青铜龙之王赛亚提斯出手,也只能压下诅咒的效力,让阿钦·兹格不那么快得死亡,那时他才36岁,但是青铜龙之王预估他活不过100岁。
连普通人都能在光明神力的滋润下活到120岁了,联邦的枢机主教却活不到100岁?多么滑天下之大稽啊!
但是没有办法,连青铜龙之王也默默叹息,终于睁开他的第二层眼睑,硕大的莹绿眼球看着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这是地狱之主的诅咒,除了真正的神明,没有人有办法解除。
但是神明怎么会出手给一位人间的主教解除诅咒呢?那违反了神与魔的约定。
阿钦·兹格带着57位巨龙返回了人类联邦,连着他渐渐衰弱的身体。克兰一世对此悲痛欲绝,但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一日虚弱过一日,即使阿钦·兹格笑着安慰他“死生有命,我却不悔”也不能阻止克兰冕下日日向神明祈祷的行为。
神明依旧沉默。他曾在降世之初显露过存在的痕迹,但是自那之后就从未在蒙坦斯出现过了,即使光明教廷的教皇向他日夜恳求,请他降临于此世拯救他的主教,这也没能让光明神违背约定。
毕竟,于神明而言,一位虔诚信徒的性命,100年和300年,这对他的意义有什么不同呢?都不过是一场云烟。那不足以让他违背自己恪守的誓言。
神明的沉默克兰一世看在眼里,他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不是因为繁重的政务,而是因为绝望的心情——他无法拯救自己的挚友,只能数着日子等他死亡。
终于有一天他凌晨醒来,默默下了决定。自那日后他再也不花费无望的时间去朝神明跪拜,只是更多地陪伴挚友、处理政务,为了最后的决战准备。
在克兰一世不着痕迹的推动下,战争的号角越来越近了,原本预计会在80年之后发动的战争默默逼近,就像战车开始突然提速,轰隆隆地冲向敌人。
在阿钦·兹格87岁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原本应该充满了生命力的躯体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抽走了血液和血肉,整个人瘦得和皮包骨一样了,再没了年轻时的好样貌,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燃烧着彤彤的火焰,他的灵魂依然活跃,驱使着自己去处理更多的事务,在这一年里,“城墙之战”终于发动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战争从西南烧到中部,又从中部烧到西北,鲜血和碎肉填满了战场的每个角落。巨龙翱翔于天际,骑士冲锋在地面,祭司伸手施放神术,巫师静立念诵咒语。
在战争发动的前一晚,克兰一世来到挚友的屋子,阿钦·兹格此时已经疲惫地躺在床上,沉思不语。克兰一世握着挚友的手,眸子在柔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他说:“我要让你看到胜利的一天,让你看到人类的喜悦,享受希望的生活。”
这年的克兰一世103岁,长时间的操劳让他的眼角泛起细密的皱纹,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皱纹都那么英俊温柔。阿钦·兹格为了节省力气,已经不再说话了,他只是听着教皇的絮絮私语,偶尔嘴角弯起微小的弧度,表示自己的高兴。
《光明之书》记载说,第33任教皇克兰一世冕下和他的枢机主教说话的时候,突然嚎啕大哭,把门外的骑士们都震惊得不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他们知道现在的时光只属于那两个人。
光明之书上详细地写道:克兰一世冕下跪在阿钦·兹格枢机主教的膝前,大声哭泣,枢机主教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勉强抬起左手抚摸克兰一世冕下的头发。这温柔沉静的安抚让冕下焦灼的心得到安慰,他的哭声渐渐低沉,像是要发泄心中长久以来翻滚的情绪。枢机主教开口的时候,冕下也不免为之惊动,枢机主教说:“别哭”。
我们不知道《光明之书》当时的史记官为什么能这么详尽地描述这一场景,那时枢机主教和冕下的相处的时间本应该没有一个人在场的,但是这段记载就像是史记官亲眼所见,后来的教皇们翻到这一页也是匪夷所思,但是这位史记官谢利阁下明显不再是路易吉那样喜欢解释和发表感想的类型了,他只是沉默地记载下历史,客观冷静、平淡又真实。
之后的事大家也都知晓,阿钦·兹格再没有机会去享受克兰一世描绘的充满希望又幸福平淡的生活了,他在当时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被一代代加固过的低矮的卡留斯城头抵抗魔鬼们的反扑,最后不幸战死,在距离100岁还有11年又3个月的时候。
他一生的挚友、教廷第33任教皇克兰一世冕下,在三年之后、太阳历年,英年早逝,享年107岁。
接下来,就是人类拥抱光明的新纪元了。
“我也想要那么一位朋友,”希灵盯着天花板,轻轻说,“舅舅,我也想要生死之交。”
“那可真是太难了。”圣骑士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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