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潭笑着闭上眼睛,含蕊说得也是她心里想的。
这一觉睡得着实香酣,傍晚时含蕊推了叶清潭几次,她才疲惫地睁开眼起身。
没有胃口用饭,浑身也酸软无力,含蕊扶她到窗边望风,才在窗边倚了一会,就又止不住地打瞌睡。
叶清潭想不通什么时候中了毒,更想不明白轻诩是怎么看出来她中毒的。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沉得要爬上大床托住她才不至于往地上倒去。
做奴婢的时候每日里手脚忙个不停,做公主倒得了富贵病了!叶清潭暗自感叹。
“帝君说晚上来看你,一定会来。要不咱们找点什么乐子让你精神精神,看你没精打采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含蕊东张西望找乐子,眼光落到了白玉笛上,拿给叶清潭,“不如吹个曲吧!我好久没听到凡间的曲子了。我阿爹也会吹笛,不过吹的是竹笛。”
叶清潭执了笛子,觉得在殿中吹不应景,索性到合欢殿园子里去,寻了石台端坐其上,缓缓吹起笛音。
这白玉笛的音质柔和婉转,不似竹笛清亮高亢,吹起“踏雪寻梅”别有一番韵味。
一曲吹罢,响起掌声。叶清潭站起身子,不知什么时候轻诩站在了身后。
“帝君!”
“你们不必拘礼。继续,这曲子轻悠绵长,很入我心。”
“凡女拙技,此敢献丑。”叶清潭说什么不想吹了。
轻诩伸手拿过叶清潭的玉笛把玩,又还给了她:“这白玉笛材质不错!名字刻得也好。”
“是王爷夫人送给凡女的。”叶清潭望着轻诩,夜色下,她便没那么拘谨。
相处两日,也觉自在了许多。
望向他身后,莫黎竟没同来。
她倒好奇,这神仙夫妻总是相伴相随的。
“一直好奇却并没时间问你,你是西凉公主?”
叶清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你便觉似曾见过。”
叶清潭脸顿时红了,偶有登徒浪子这样和她说话,没想到仙界帝尊也是如此搭讪,不免心里觉得好笑。
“凡女是被王府夫人拣回来的丫头,哪是什么公主!自小便在王府里为奴为婢,哪曾得见过仙界帝君。帝君一定是认错人了。”
轻诩帝君皱了皱眉头,眼里露出一抹少许的失望,复又展颜,“我的药快熬好了,一会就送来。”
望着帝君远去的身影,叶清潭觉他虽不爱笑,模样冷俊,却没来由地让自己有股子亲切感。
“帝君送药来了!”
含蕊一直候在殿门口,远远瞧见轻诩过来,欢喜地跑进门向叶清潭禀报。
“药汤凉得差不多了,这时喝正好适口,黑风毒不易拔除,需要连服三日才能见好。”
“注意不能着凉,白帝城夜凉风冷,你要多披件衣裳。”
轻诩见叶清潭衣衫单薄,脱下袍子披在她肩上。
“快喝吧!”
轻诩步出合欢殿,在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望着天边华彩明月,似陷入某种回忆。
立在不远处繁花后的莫黎,盯着合欢殿窗子里的叶清潭,眼里充满妒意。
她嫁给轻诩帝君十几年来,他何曾给她披过衣衫!
再忍忍,七月初七,那丫头必然得离开了,再留帝城也没理由。
莫黎强忍了妒意,再望一眼立在那里的轻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帝君夫妻是闹哪样,一人送来一碗药,也不知会不会下药太重了,会起了反作用。”
含蕊犹豫着要不要让叶清潭把药喝了。莫黎嘱咐过,不能让帝君知道她代劳送药,这下要让叶清潭喝下这么多药,她真怕出什么事。
叶清潭笑着端了碗就喝,管它呢!即便是毒药,只要是轻诩送的,喝下又何妨?
连着两日轻诩和莫黎的汤药都早晚按时送到。
叶清潭瞧出来这阵子含蕊的高兴劲,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哼着小曲。
“清潭,帝君人真好!我以前还担心七月初七,帝君送我们回家是骗人的,现在看来,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还有五十多天就可以回家见到我阿爹阿娘了,其实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噢,时间真快,自己倒不觉着。能见到爹娘真好!可我该去哪里呢?叶清潭心里寻思着,一时之间神情又是一阵恍惚。她总觉得她还有许多亲人让她记挂,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会记挂她吗?
含蕊和叶清潭已不生分,直呼其名更觉亲切。两人年纪差不多,也不分什么姐妹。
“可是帝君为什么要咱们回来呢?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含蕊突然放低了声音。
“我听说镜台是仙凡通道,每年只开一次,偶入了仙界的凡人通过镜台便可回家,而凡间修行得道的小仙也可从镜台到达仙界,先在这里修习一段时日,成为见习小仙,倘若合格才往上界去。”
“这么有趣!”叶清潭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含蕊说的话也是她的疑问,轻诩好好的为什么要抓她们这些女孩子来此。
含蕊见叶清潭听得认真,又道:“过了镜台,便可忘了过往,回到家中,亲人也一如从前,跟来这之前的记忆是连续的,并不曾中断,亲人都不记得你曾失踪过。”
“当真是好玩!”叶清潭脸上绽着笑,帮含蕊一起打扫殿内卫生。
含蕊突然挨近叶清潭,四周看看,悄声道:“我在绣坊时曾听一个喝醉的见习小仙说过,合欢殿是齐天神君赏给帝君的新房寝殿,可是帝君成亲十几年来一直封着这里,直到你来才打开。当真是奇怪!”
凡人就是爱八卦,含蕊这几月收获当真不少。
叶清潭心下也起了疑,轻诩说曾见过我,又为我开了合欢殿,到底是什么原因?
喝完轻诩帝君送来的最后一碗药,叶清潭沉沉睡去。
莫黎悄无声息地走进合欢殿,“清潭姑娘怎样了?”
“刚喝了帝君送来的药,睡下了。”含蕊如实答,又面起忧色。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莫黎盯着含蕊淡然道。
“清潭喝双份的药,会不会用量太多了,她毕竟是凡人身子,我怕她吃不消。”含蕊垂手恭敬地立着,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帝妃莫黎身上有股子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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