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欢双手背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个子本来就高,加上深秋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
此时,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悲寥之感。
“我郑如欢蓝道半生,追名逐利。想想这么多年,该赚的钱,我们赚了。可该做的孽,我们也做了。老李……”
说着,郑如欢转头看向李建路,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读经问道,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得失寻常事,天理不可违’。这些年,我们开赌局做赌场,哪个人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可你想一想,我们造成了多少人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们赚的每一分钱,上面都站着无数无辜人的鲜血。天理昭昭,这些我们是一定要还的……”
没等郑如欢说完,就听旁边传来几声干笑。
“巴蜀赌王郑如欢郑先生,您这是开悟喽?”
转头一看,云滇的柳总管笑眯眯的看着郑如欢。
“本来呢,柳老板吩咐我,齐鲁事情结束让我去巴蜀看看郑老板。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郑先生。也好,免得我舟车劳顿了。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我就代柳老板问郑先生一句。您是想和我们柳家割席分坐喽?”
柳总管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只是他的笑,总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奸诈之感。
“既然柳总管是代柳老板问话,那我就趁着今天这么蓝道同仁都在,通告各位一声。本月的三十号,我郑如欢会邀请同道好友,共聚巴蜀。届时,我将宣布我郑如欢正式退出蓝道江湖,以后再不过问江湖的是是非非。烦请柳总管转告柳老板一声……”
“金盆洗手?”
柳总管嘴角一翘,呵呵干笑着。
“上山容易下山难。郑先生,有些事可不是你一句退出江湖,就能一了百了的。你的场子可不只属于你的,你别忘了!”
“我当然记得!”
郑如欢坦然说道。
“到时,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好,那我就等着!”
柳总管说着,忽然转头看向了我,脸上依旧是奸诈的笑。
“初先生,到时你会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柳总管时,就有一种从心底泛出的讨厌。
而刚刚听老吴头儿和他的对话,又知道他和我父亲的一段过往。
对他的反感,便又多加了几分。
看着柳总管,我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句:
“和你有关吗?”
柳总管也不生气,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有关无关都无所谓。总之,丢了的东西,你要给李老爷子交代。梅洛的这些东西,你也要说出个所以然!”
柳总管的阴阳怪气,听的我心里一阵恶心。
刚要说话,谢成冰忽然说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梅先生这批遗物到底怎么来的,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面对谢成冰的质问,柳总管并不反驳。
他低着头,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
“柳总管,麻烦你转告他一声。郑如欢先生金盆洗手的典礼,我会去的……”
郑如欢一怔,柳总管更是一脸惊讶的看向谢成冰。
很明显,郑如欢和谢成冰不熟,加上谢成冰也不是蓝道中人。
郑如欢一定在奇怪,她为什么要参与?
只有我,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内心却在狂跳着。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谢成冰会来。
她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小朵。
当她知道,小朵想让她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时,她曾矛盾挣扎。
而现在,她终于要做出选择了。
此时,我不由的看向了小朵。
小朵根本不看我们的方向,她站在贺小诗的身边,漂亮的脸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忧郁。
“谢女士,您何必参与这趟浑水呢?”
柳总管不解的问了一句。
谢成冰冷着脸,看了小朵一眼,面带哀伤,缓缓说道:
“当年的种种,也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我听着,心里更加忐忑。
因为这已经不是她和小朵之间的事了,这里涉及到柳白羽,还有哥老会的大爷霍雨寒。
我无法想象那一天,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一句话,让柳总管眉头深锁。
而与此同时,谢成冰朝着谢一柳喊说:
“一柳,跟我回去!”
谢一柳明显不想走,她抬头看着洪爷,依依不舍的说道:
“记得联系我,你再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你看我不……”
她本想又把自己大小姐那一套摆出来。
可一想到对方是洪爷,便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们也该走了,看了一眼哈爷,我指着他,冷冷的说道:
“记得,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此时的哈爷,就站在柳总管的身后。
听我一说,他拉着黄泽的手,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反倒是邹晓娴,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
而老吴头儿和种叔,忽然看向了柳总管。
老吴头儿一改往日的云淡风轻,此时的他,满脸憎恶。
“你听好,我老吴虽然土埋脖子了。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梅先生的死要是和你们有关。我和王种拼了这把骨头,也定要拉你们陪葬!”
柳总管不以为然,他干笑几声,回道:
“欢迎你们随时去云滇调查!”
这是回答,更是挑衅。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了。
吃过饭,我焦躁的等待着时间。
只有到八点,苏梅才能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