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让大炎的大将军,她温寻儿的爹中毒来得更有效果?
解药只有一株,就必须二选一,亲爹和丈夫不论选哪一个都是悔恨终生的抉择,杀人诛心才是那些上位者喜欢玩的游戏!
意识到这一点,温寻儿浑身冰冷,甚至隐隐都有些发抖。
一股寒意自四肢百骸游走,究竟是谁会这般蛇蝎心肠,人命在他的眼中只是抉择的游戏!
可眼下,不论是温如海还是萧霁危都急需解药,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打破这个游戏!
“查!”她沉声,“既然他们敢露出马脚,就算是拿不到解药,我也要他们给我爹和萧霁危陪葬!”
这一刻,她眸底狠戾,显然是起了杀心。
青染玄明目色一凛,当即领命。
次日一早,温寻儿先去陪了温如海吃早饭,而后便带着秋月出军营,刚走一半,温书忽然找来了,看她骑在马上惊讶问她:“姐,你去哪儿啊?”
“找大哥。”
“找大哥你怎么不带上我啊!我也去!”他拦了一个士兵,吩咐他牵来一匹马,当即就跃上马背,“走走,找大哥我最熟了,我带你去找!”
秋月无奈极了:“小公子,我们不是去玩!”
“我也不是去玩啊!我找大哥有正经事!他说好了教我功夫,这都几天了也没见动静,我去找他算账!”
温寻儿无奈:“那就一起吧。”
三人一道出了军营,直奔城门边关要塞。
温嘉近段时间一直在边关四周巡查,尤其是温如海中毒之后,他排查更加仔细,但凡有可疑人员,势必会被一顿排查。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城门处,那个守门员认识温寻儿,当即要给他们领路。
温寻儿看着他的派头和行装,笑道:“呀,这是升官儿了?”
那人立刻笑起来:“这还不是托温姑娘的福,否则我还在太阳底下站着岗呢!”
那人做起自我介绍来:“我叫陈福,温姑娘和小公子唤我阿福就好了!”
陈福显然熟门熟路,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在南城墙外十里地的温嘉。
他正在处置一群仗着混乱打家劫舍的流寇,这会儿那些流寇一个个蹲在路边,温嘉的人则在清点那些人抢劫来的财务和女人。
“多谢温将军相救!谢谢温将军!”
村民对着他使劲磕头。
温嘉立在一旁,卓越的身姿十分英武,他让手下人送那些女子回去,又将财务打包归还,这才看向流寇们:“谁是这里的管事?”
一个哆哆嗦嗦,不过三四十来岁的黝黑男人站了出来:“回……回禀大将军,是小的!”
温嘉怒目看着他:“官府几番下令,严禁打家劫舍,违者,你们是不知道下场吗?”
“小的知错了,求将军放过小的,小的家里还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孩儿,实在是不得已……”
“不得已,就掳掠别人的钱财?不得已,就抢夺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妇?”
话音落,温嘉已经抽了身旁人的剑,步步逼近:“在本将军这里,只有军法和严律,没有例外!”
话音落,他直接一剑下去,削掉了那人的脑袋,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眼都没眨一下。
剩下的那些流寇都吓傻了,一个个跪地请求饶命。
“阿姐,别看!”
见温寻儿眼睛直直盯着那颗地上的脑袋,温书伸手捂住她眼睛,同时唤温嘉:“大哥,阿姐来了!”
温嘉回过头来,看见他们,眸底的寒意散去了几分,当即把剑丢给手下人,走了上来:“你们怎么来了?”
他站在温寻儿面前,挡住了温寻儿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身后的血腥。
温寻儿其实见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只是没想到温嘉和温书都会潜意识护着她,叫她心头微暖:“我有点事想麻烦大哥。”
温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四周,指着前方的一个院子:“去那里。”
几人进了院子,农家老妇知晓温嘉是来平乱的将军,立刻拿出了茶水来招待他们,说是茶水,其实也只是草药泡的茶,泛着微微的苦涩,但温寻儿却知道,这种东西其实是对身体极好的。
她接过茶,道了一声:“谢谢婆婆。”
那老妇人却盯着她的脸,眼睛都看直了:“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跟天仙似的,老妇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长得像姑娘这么美的!”
温书在一旁偷笑,被温嘉警告地盯了一眼,他立刻冲着老妇人道:“婆婆,我姐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你今日可是大饱眼福了!”
听见温书说话,老妇人又朝温书看来,也是暗暗一惊:“原来她是你姐姐,难怪小公子也长得这么漂亮!”
一个从小时候起,内心就住着个男子汉的温书,听到被人夸“漂亮”,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果不其然,他被晒成麦色的脸立刻红了,连耳根子都滴出血来。
这下轮到温寻儿偷笑了。
“温寻儿!”温书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温嘉拍了他脑袋一下,“你姐姐有事找我就算了,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军营好好练功么?”
“有什么好练的,你都不教我!”温书郁闷地垂了头,脑袋快埋到茶碗里去了。
温嘉这才停止了打趣,看向温寻儿:“有什么事?”
温寻儿敛了笑容,这才正了脸色:“我想跟大哥借一支兵。”
“借兵?”温嘉奇怪地看着她,“要做什么?”
“我需要查件事,但我手底下的人手不够,所以需要点人。”
“危险吗?”
温寻儿点了点头。
“需要多少人?”
“一百。”
温嘉再次看她一眼,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给不给她兵。
“书儿,你去玩会儿。”
“啊?”温书正聚精会神想听听温寻儿借兵要干什么,这头,温嘉的突然出声立刻把他拉回现实。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是想立刻回去练功是吧?”
温书立刻缴械投降,放下茶碗一溜烟跑了。
温嘉这才沉眸看向温寻儿:“你要查的事情,可是和你这一趟来大炎有关?”
温寻儿垂下眸光。
果然,温嘉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逼问,事已至此,她也不想瞒他,她相信现在的温嘉和书中的温嘉一样,绝对值得信任。
“赤红曼陀的毒,我见过。”
“什么?”温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爹中的赤红曼陀?”
温寻儿点头:“是。”
温嘉吸了口气,仔仔细细看她:“你怎么见到的?”
“玄神教,大哥可有听说过?”
“玄神教?”温嘉仔细回想,“略有耳闻,好像在北寒曾掀起过一阵风浪。”
“对!”温寻儿应声,“这个毒,就是玄神教的,也就是说,给爹爹下毒的是玄神教的人!”
说到这里,她眸底黯然,“或许,他们对爹爹下毒,是冲着我来的!”
温嘉更加不理解她的话了:“怎么会是冲你来的?难不成,玄神教的人知晓你要来大炎?”
可不就是猜到了她要来大炎!只怕连龙髓草能解毒都知道,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温如海下毒?
温寻儿应声:“我认识一位神医,他告诉我,能解赤红曼陀毒的只有龙髓草,但大炎宫中只有一株龙髓草,所以只能救一个人!”
“只能救一个人?”温嘉敏锐地在她的话中找到了重点,“难不成还有人中了赤红曼陀?”
这一次,温寻儿没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温嘉一张脸陡然变了变:“难不成……”
他没有说出来,温寻儿也没有回答,可在双方对视的眼睛中,温嘉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难怪!
两军对垒,她一个北寒的皇后却在这个时候只身前来大炎,即便她是大炎的人不假,可她的另一层身份却是那个人的妻子,那个国家的国母,就算她身不由己,无法协助任何一方,却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来到大炎!
可如果是那个人中毒,而解药恰好在大炎就不一样了!
那她为了他以身犯险归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
温嘉猛地一拍桌子看向她,脸上的血液都凝滞了:“可龙髓草只有一株,救了爹就不能救那个人,所以,你要如何选?”
温寻儿摇了摇头:“我不选,我要找到玄神教,寻第二条路,我不信,他们手里没有解药!”
温嘉对着她看了又看,只觉得如今的温寻儿再不是那个在温家抱着他腿,撒娇着让他给买各种好吃的小妹妹,历经数年,昔日只知道玩乐跋扈的温家大小姐到底是成长了。
他点了点头:“好,我给你调一百精兵。”
温家的儿郎从不是怂包,即便是温家的女儿也不例外,他相信自己的妹妹能找到这第二条路!
温寻儿眸底亮了亮:“大哥,谢谢你!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帮我!”
温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抛开大炎将军的身份,我还是温家的儿子,你的兄长,而且,趁人之危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倘若真要兵戎相见,那就真刀实枪杀一场!”
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提萧霁危的名字,却分明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