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澜转头看去,来时的路依旧在那儿,不过从里往外看去却是毫无异状,谁知踏出一步便是全然不同的景色。
夏星澜长出一口气,正准备踏上木桥,却忽闻一声细小的“咔啦”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恰如初春破冰声般,一声接着一声,接连响起。
夏星澜暗道不妙,忙快步跑上前,恰恰跑到离那木桥几米处时,一道金光闪过,夏星澜只觉得自己好似撞在了一座坚硬的墙上,顿时被一股蛮力掀翻,跌了回去。
同时,一阵巨响,眼前的木桥轰然坍塌,木板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中。
夏星澜立马起身,顾不得满身尘土,急急向前奔去,却再一次地被那道金光弹了回来,夏星澜摔地狼狈不堪,啐了一口吐出口中血沫,面色凝重地看去。
只见那金光并非只有一道,而是有数百千道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幅遮天蔽日的网,只不过那网若不细瞧根本发现不了,唯有几道金光在网间穿梭。雷阵竖在悬崖前,将万妖殿与朱雀山隔成两个空间。
夏星澜缓缓起身,打量起了四周,见那雷阵的右边连接着一座高山,高山则与另一端陆地相连。
夏星澜思忖了会儿,伸手从旁捡了块石头,朝雷阵扔去,只见那石头甫一触及雷阵,便霎时爆开一阵金光,“噼啪”碎裂声中,石头化为齑粉。
另一端,姚珏拿了颗洗净的葡萄,凑到司徒岭唇边喂他吃。司徒岭张口将姚珏的细嫩指尖一同含了进去,软舌宛若一根羽毛般轻扫过姚珏指腹,惹得姚珏顿时如被火燎了般猛地收回手。
司徒岭闷笑几声,厚着脸皮起身又凑过去要亲嘴,被姚珏一手推开。
“你看。”司徒岭收了调笑心思,将银镜递到姚珏眼前。
“看来他也不过如此,还是我高看了他。”司徒岭嗤笑一声,镜面中显示夏星澜正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姚珏只是瞥了一眼,便将镜子夺了过来,随手一挥,银镜顿时重又变成了一幅普通镜子。
“要做的事还很多,青毓一人恐忙不过来,我们去搭把手吧。”
司徒岭不置可否,被拉着走了。
一忙便是一天,直至入夜,月上梢头,夜风微凉,白日里喧闹嘈杂的鸟雀此刻皆安睡在林间的巢穴中。唯有月影下随风摇晃而投下的斑驳树影。
夏星澜简单地修整了一番,将多余的行礼都丢在山脚下,孤身一人轻装上路,只带了一柄剑,便再度踏上了那条进山的小路。
这次夏星澜却是并未向前,而是转了个步子,走向一旁的高山。
月色下的崇山峻岭,宛若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咆哮着俯视着夏星澜。
夏星澜出了一口长气,眼神坚定,徒手抓住一块凸起在山壁上的石块,手脚并用,开始向上攀爬。
寝殿中,红烛摇晃,夜色静谧,司徒岭呼吸平稳,睡容恬然,显然是已经睡熟了去,姚珏轻手轻脚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替司徒岭拢了拢被褥,便将手探入他的枕头底下摸索了一阵,随后便将银镜拿了出来。
姚珏起身披上外衫,散发未束,面有倦色,却是强撑着捻了个手诀,银镜顿时微微发出亮光,随即画面一层层涌动浮现,直至清晰可辨——月色下,一道人影正艰难地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爬,然而山壁太过高耸险峻,那道人影只能一寸一寸地小心翼翼攀岩,却是离山顶还差得远。
姚珏顿时眉头紧蹙,暗骂了一声,忙起身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夏星澜额头冒出细汗,手上青筋暴突,每向上一步,都有细碎的石块与灰尘落下,夏星澜不得不小心谨慎地一寸一寸挪动。他就如同一只壁虎般,牢牢地攀在岩壁上。
倏而,一只夜鸦扑簌簌地飞起,发出一声怪叫,夏星澜手上一顿,握住的石块一阵松动,竟是脱落了下来!
石块裹挟着细小的石子与灰尘砸下,夏星澜手上一松,顿时失去平衡,猛地摔了下去!
重物落地声响,夏星澜闷哼一声,面色痛苦地捂着左手腕,嘴唇发抖。
好在他爬地不算高,否则届时再摔下来,少不了命悬一线。
不过现在的他也不好受,夏星澜忍过了初一阵的剧烈疼痛,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借着月色依稀可辨那左手手腕此刻软软垂下,形状扭曲。显然是摔断了。
夏星澜深吸一口气,握住左手腕,忍痛将其接上,“咯啦”一声,夏星澜面色发白,冷汗浸湿了额边发丝。
云散月现,皎洁月光自崖顶洒下,夏星澜坐在地上平复了片刻,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在略微红肿的手腕上死死地绑了个结。随即仰头开始打量起这座高峰。
在离他不远处的峭壁上方,有一个向外凸出的石台,若他能坚持爬到那处,便能在石台上稍作休憩,届时再寻其他办法一步步上去。
夏星澜打定主意便起身,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走到石台侧下方,正抬手欲爬之际,忽而耳畔风起,一道高瘦人影蓦得出现在他身后。
“你这样还往上爬,是想死无全尸么?”
夏星澜并未有过多惊诧,只是转身面容平静地看着姚珏。
姚珏也并未期待夏星澜能说些什么,只是一展袖袍,顿时周遭风动,脚下凌空腾风而起,眨眼间便到了峰顶!
姚珏转身看着面不改色的夏星澜,眉头微蹙,沉声道:“我知道你是因何而来,他已经不记得你了,况且你当真认为你能从拜月大典中脱颖而出么?”
夏星澜沉吟片刻,哑着嗓音道:“我会尽力而为。”说话间他紧紧地握住左手腕,左手依然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