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梅保冷笑着低下头,在林夫人耳边轻声道:“晚了,当你想将这个消息送出去的时候就晚了,林夫人,安心上路吧,你放心,你的女儿很快就会去陪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
高梅保阴邪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林夫人的耳边,她双眸猛然发出一阵亮光,张嘴就想咬向高梅保的脖子。
这么近,应该能咬到吧?
咬死他,一定要咬死他,咬死了他今天她就能活,他死了,班乐汐那个恶毒的女人会心疼吧?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怎么样?她都要死了还管他忠心于谁?皇上又怎么样?他再本事还能让死人复活?
他死了皇上也会伤心吧?呵呵,毕竟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奴才,他不会那么没良心的。
林夫人想的挺好,只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虚弱,连说话都费劲又怎么能咬得着高梅保?更何况高梅保的身手可不弱,他比不上五月,但可比一般宫中的禁卫军还厉害,否则当年萧太后也不放心将年幼的楚峥交到他手中。
高梅保微微抬起头便躲过了林夫人的攻击,嗤笑着看向林夫人,“夫人这是想做什么?奴才虽然长的不差,但毕竟是个阉人,夫人此举不妥吧?这要是让林大人知道了,还不得休了夫人?
罢了,看在夫人要死的份上,奴才就不将这件事告诉林大人了,免得在他死之前还得再多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林夫人正懊恼没能一口咬住高梅保的脖子,猛然听到高梅保的话后惊住了,傻呆呆地看向高梅保。
“你说什么?你要杀我家老爷?”
林夫人这下可真傻了,她没想到皇上会连她家老爷也不放过,明明此事与丈夫无关,为何一定要将他牵扯进来?
高梅保冰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林夫人,淡淡的语调说明他的不屑。
“没错,林夫人得了会传染的病症,都连累了珍宝林了,林大人与林夫人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被传染呢?”
高梅保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现在想要林大人命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夫人这下可受不了了,立即尖叫出声,“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家老爷一心为国,为大楚做了多少事?他是朝庭命官,是大楚的基石,你不能无怨无故杀了他。”
高梅保冷淡的脸上闪过一抹讽刺的笑容,“不能?为何不能?他得病了是事实,为了不让他传染到别人,只能杀了。
大楚的基石?呵呵,他也配?”
说到这里高梅保的脸上冰寒一片,抬起头再敢没看林夫人一眼。
“你不能,我求求你,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去死,我愿意去死,你放了他吧,你不能杀他啊!”
林夫人哭出了声,鼻涕眼泪全都混到了一起,多日来的折磨让她脸色苍白,再加上脸上的脏污,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
可高梅保根本没看她一眼,“不能?为何不能?他为大楚做什么了?他这官是怎么当上的,夫人不知道吗?”
林夫人愣住了,惊讶地看向高梅保,呆呆地问出声,“怎么当上的?老爷是科考入仕的啊!”
高梅保面如寒冰,再次低下头,嘲讽地看向林夫人,“科考?呵呵,就那个蠢货,他有那个本事吗?”
林夫人愣住了,“你什么意思?我家老爷确实是通过科考入仕的,朝庭里都有档案,做不得假。”
高梅保看着林夫人的眼神越加冰冷,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林夫人有所不知吧?也是,那么大的事,他又岂会和别人说?
呵呵,林夫不知,那本总管就告诉你好了。
本总管入宫前曾和村中一个密友来往甚密,我们惺惺相惜,性趣相投,结为义姓兄弟。
虽为异姓兄弟,但实则上我们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全都是一个姓氏,而我,本姓林。”
高梅保冰冷刺骨的目光落到了林夫人的脸上,让林夫人忍不住一凝,“林?姓林?”
林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怀疑高梅保口中的那个林家小子就是丈夫。
高梅保冷哼一声,抬起头看向床幔上的绣着的祥云,慢慢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与那义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们虽然没有钱,但确是真正的好友,别看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我们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我调皮,喜欢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最是喜欢舞刀弄棒,没一天闲着的时候,可我那义兄却不然,他安稳沉静,喜欢做学问,如果我不主动去找他,他能坐在窗前学一整天也不动地方,喜欢的东西不同,使得我们走上了完全相反的两条路。
他家里没银钱,不能供他去私塾,村里的学堂也因为他没钱而不要他,他只能偷偷地趁着放牛割草的时候趴在学堂下的窗户去偷听,即便是这样,他也远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学的要好太多了。
渐渐的,他的行为入了教授村里学子的秀才的眼,睁只眼闭只眼任凭他偷听,时间一长,还真让他学出点门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凭着自己偷学来的本事,又在我的资助下去参加了童生的考试,结果还真让他考过了。
只这一次,他家里好似看到了希望,攒钱供他上学,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已经被家人卖进了宫中。”
高梅保目光游离,眼神根本没在林夫人的身上,他呆呆地诉说着往事,就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在宫里吃尽的苦头,才在一个契机下被太后娘娘所救,后来我就一直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我那时才知道,太后的本事有多大,她又多么的善良可亲。
她没有因为我是阉人就看不起我,而是把我当成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她教我写字,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这宫的险恶,教会去防备所有人。
也许她只是不经意的教授,却让我受益非浅,也许她根本没当回事儿,却让我一生受用无穷。
我在宫里爬的很快,因为我是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奴才,是她最信任的人,慢慢的,我做到了大总管的位置,受命照顾太后殿下。
太后娘娘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当然得抓住了。
于是我尽心尽力照顾太后殿下,护着他长大成人,将太后娘娘教给我的一身本事暗地里全教给了太子殿下,等他登基那一天,我又成为了他身边最得力的总管。
而这时,我也想家了,我不想自己的家人,我只想那位义兄,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于是我派人去打探家里的情况,结果却是我没想到的。”
说到这里,高梅保的眼睛全红了,他恨恨地低下对瞪着林夫人,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刺的林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高梅保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咧开嘴笑了,只是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只有无尽的恨意。
“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我那位义兄死了,他踌躇满志参加科考却落榜了,家里人埋怨他,他的妻子怨恨他,因为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负债累累,家里穷的连条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连过年都是吃稀粥,连点肉腥也看不见。
他原本想第二年再考,可他的妻子却在这个时候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的妻子背着他偷人,被村里人抓个正着,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不过十几天的时候便一命呜呼了。
查到这里我原本以为是他的妻子害死了他,所以我想给他报仇,而此时离他去世已经过去了五年,他的妻子早就嫁给了那个偷人的人,最讽刺的是,他们过的还挺好,不但生了儿子,还做起了买卖。
为了能弄死那两个人,就找人做了个局,让他家赔的净光,还让他丈夫坐了大牢。
原本我的报复就此差不多结束了,可没想到,本总管在几年过后却意外地见到了林大人。
林大人和那个人奸夫长的那叫一个像啊!两人不但相像,而且林大人的名字和我那义兄竟然一模一样。
我当时就懵了,看到林大人就好像看到了那个奸夫一样,可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我一直很纳闷,林大人和那个奸夫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是我又开始重新调查,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林大人和那个奸夫原来是堂兄弟,不但如此,林大人当年正是和我那义兄一起考的科举,两人还因为是同乡并且同名的原因曾结伴同行,一起入京参加科举。
再后来珍宝林入宫,我知道她是林大人家的闺女,我原想一不做二不休弄死她的,可后来我又放弃了,因为我想看着她痛苦,看着她一生都囚禁在这冰冷的皇宫中。
我冷眼看着她在一群宫妃中挣扎,看着她迷恋皇上而又不得时痛苦的模样。
就在两年前,大楚再次科举,贡院却意外大火,有很多档案全都烧没了,我奉皇上之命去协助调查,结果却在烧毁的档案室内找到了当年林大人科举时的卷宗,结果我发现……”
高梅保恶恨恨地瞪着林夫人,眼中满是杀意。
林夫人大惊失色,她预感到不好,高梅保将要说的事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就连她的丈夫也会被眼前的人拉入地狱中。
“你发现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意外的,出声质问高梅保的人不是林夫人,而是躺在另一张床塌上半死不活的珍宝林。
珍宝林挣扎想坐起来,甚至想下地走到高梅保的身边问他还知道些什么,可她身体实在太虚了,支撑不了她那么大的动作,她只能拼尽全力侧身支撑起半边身子,急切地看向高梅保。
高梅保缓缓转过头,冲着珍宝林嘲讽地笑了笑,“我看到啊!林大人的考卷不是他的,而是我那义兄的。”
话音刚落,珍宝林和林夫人疯了般呐喊,“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在撒谎。”
两人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由于睁的太大,眼中有些充血,红血丝像蜘蛛丝一样遍布她们的眼球上。
高梅保呵呵冷笑,“本总管为何要骗你们?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的是事实,我虽然入了宫,与外界通信不便,与我那义兄更是没有什么来往,但当我得知我那义兄死了的消息后,我将我义兄这些年所有的诗词和书本全都在他家人的手中买了下来,虽然少了一部分,但还是让我找到了不少,他流落在外的所有手札全都让我找到了,他的笔迹我再熟悉不过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高梅保的眼中充斥着嗜血的光茫,他好似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东西让他兴奋,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毁灭一切。
可时间不长,这种嗜血的光茫暗淡下去,紧接着他的身上燃起了滔天的杀意。
“我当时没想通,可回宫后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整理整个事件,我终于想明白了,我那义兄死的冤啊!
当年我义兄的妻子早就和人偷情了,而那奸夫的堂弟正好与我义兄同名,正值科考之时,那奸夫就告诉了林夫人,也就是他的堂弟,与我义兄一起上京科考,如果考上了就算了,如果考不中,就以我义兄的名义顶替他的名字。
后来我义兄考过去了,你家林大人却没考过去,而此时林大人不知道从中做了什么手脚,让我义兄以为他没考过去,还提前离开了。
送达考试结果的士兵只认考卷不认人,送达的也只是提供给贡院的地址,地址对了名字对了,印章对了那就对了,我猜,林大人一定是偷了我义兄的印章吧?”
“不,这不可能,这都是你胡乱猜的,做不得数。”
珍宝林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这么做,她疯狂摇头,好似这样做就能否定父亲所做的一切,好似就能让父亲的形像再次再心里高大起来。
可只惜,她不蠢,相反还很聪明,虽然没有得到证实,高梅保手中也没有证据,但她从高梅保的神情和对整件事的推理上已然猜出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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