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摧毁一个人的自信,就能获得这个人的全部。余橙确信陈医生就善于摧毁他。
心理医生的工作大概就是摧毁而后重建。但在余橙这儿,好像没重建起来,还是一片废墟。
陈医生一看见他,也挺有挫败感。
“如果第一次吃药,或者突然停药的话,药物副作用会比你现在的症状还严重。”
余橙笑:“还真是药不能停。副作用是……”
陈医生:“表情失控、情绪躁动、长期食用的话会有反应迟钝,冷漠,性功能障碍……”
余橙听到最后一条转身就走。
“你又没对象,怕什么障碍?”陈医生抬头,“这两年和谁聊天最多,不会就是我吧?”
余橙又退回来,“想想还真是。”
“因为你不想把你的痛苦经历展示给别人,我是世界上唯一知道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
余橙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绝对信任我?你告诉我的,关于那段回忆,没有任何隐瞒吧?”
陈医生盯着他看,余橙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被她看透了。他翻了翻脑子里那段痛苦的回忆,这段回忆只在进入这个门,面对陈医生之后才会开启。
“没有,我记得的肯定都已经说了。”
陈医生托腮,朋友式地看着他,“想克服创伤性应激障碍,最重要的还是重建依恋关系。”
余橙点点头:“缺爱,嗯。不过我和我爸的关系有所缓解,但还没到他能摸着我的头说‘乖乖哦爸比教你唱小星星’的程度。”
陈医生:“亲情有时候不如爱情疗效好。”
余橙嗯一声,“陈医生您单身吗?”
陈医生微笑着做了一个圆润的gun的口型。
余橙走出来后,站在门诊楼外想了半天。
陈医生只不过不想给他开这个吃药的先河,才危言耸听吓唬自己。若不然吃抗抑郁药物的人那么多,也都没阳痿啊。
如果这部戏演不好,他人生中唯一的希望之火,就要熄灭了。
余橙百度了一下,精神科医生会在什么情况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给病人开药?
答案第一条:有自我伤害或自杀倾向的时候。
余橙从来没有想过自杀,因为他实在太清楚,自己是在怎样绝望的境地当中活下来的。
但他不想继续行尸走肉地活下去,而是要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中,有尊严的活下去。
想通之后他又折返了回去,在门口正要敲门,听到陈医生在接电话。
“过程大致就是这样。拍戏时出现幻象也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会出现的症状,而应激反应的治疗,就是要让神经在一遍遍重复痛苦记忆的过程中,重新建立起自我救赎的机制。我认为他并不是完全信任我,如果想让他的治疗更有成效,您作为家属,需要和他完全建立信任关系。完全的信任关系就是让他相信:在脱光衣服,看到他的私隐和缺陷后,你依然会毫无保留的爱他。”
陈医生挂掉电话后,余橙才走进去。
“是我爸打来的?你还叫我在我爸面前脱光,陈医生你真的是太淘气了。”
陈医生略尴尬,被抓个正着,脸有点红。
余橙拍着他桌子强调:“不过即便是我爸询问我的情况,你也得先跟我说一声。”
陈医生躲躲闪闪,“你也不能拒绝帮助,这对你的病情无益……”
余橙把双手摁在她桌上,盯着她,用“戏如果拍不成,我就要自杀”,并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央求陈医生开药。
陈医生叹口气,“你其实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吃药百害无一利,不过是麻痹大脑而已。”但她还是给余橙开了程度较轻的抗精神病药物。开完然后叹了口气,“你还是要靠自己啊,有点信心!”
开完了药,余橙顿时觉得自己那毛病已经好了,神清气爽,无所不能!
“陈医生我帅不帅。”
陈医生:“很帅,如果我没有男朋友,你也不是gay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