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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东林老先生结束完中午的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窗户边上已经停了一只黑羽毛红眼睛的小鸟再安静地等着他了。
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都快十天没见着这小家伙的姚老转念一想就忍不住笑了笑,待他走上去把罂雀脚上的信给拆了,又将自己抽屉里吃剩下的半包酒鬼花生都给了这千里迢迢给他来送信的小黑鸟后,往座椅上一靠的姚老把手上的信拆开简单地扫了几眼,眉头深锁的表情却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信当然还是那位神秘的神树阁下给他寄来的,事实上他们已经保持了这种私下的联系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自从萧骜事件后,他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匆忙的离开了首都,之后和姚东林的联系也大多通过这只神秘的黑色小鸟。
在上次的那封信里,担心他还记挂后续的姚老还专门和他说了一下萧骜目前被强行安置在养老院修养的事情,不过看那头的闻楹态度不冷不热的,似乎并不关心,搞得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到底把疯疯癫癫的萧骜怎么处置才好。
而这次的这封信,来的时机恰好也比较巧,正好最近人类政府开始频繁向他示好,姚老爷子也想找这位神树阁下一起商量商量下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可还没等他看完闻楹给他的这封长信,外头的秘书却忽然小心的敲了敲门,当低着头的姚老出声问了句怎么了之后,站在门口的秘书就小声地回答了句,谢沁谢研究员过来了,还说想见见您。
一听到这个名字,自知不能太过怠慢的姚东林就点点头,等他把闻楹寄给自己的信随手放到边上的抽屉里之后,他这才示意秘书把人带进来。
而当那个肤色发色都淡的有点怪异的瘦削男人缓步走进老人的办公室来又慢慢坐下之后,姚东林先是冲他客气地笑了笑,又对这位据说归国不久的军部人类学家缓缓开口道,
“谢先生,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恩……其实是谢某自己有些私事要麻烦姚老,我二十岁没到就和母亲出了国,如今刚回来不久,也不太熟悉国内的情况,之前我麻烦闻上将从人类户籍办找了很久都没有详细清楚的结果,所以现在想试试能不能从植物户籍办这边再缩小范围找找看。”
听谢沁这般口气淡淡地说着,姚东林这才知道他原来不是来找自己谈公事的,而是另有私事要谈。
本着帮他个忙其实也没什么的态度,姚东林态度很随和就地问了句是要找什么旧识吗,而那性格一看就挺孤傲的谢沁闻言也慢慢地点了点头,在将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拿上来,又轻轻卷起袖子后,他兀自露出自己手腕上绽开的一朵艳红色的罂粟花刺青,这才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我母亲多年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与自己的兄长被迫失散,之后辗转全国寻找亲人都没有结果,后来她隐姓埋名与我父亲结识并组建家庭,又在上世纪末那个时代相对复杂的情况下选择去国外居住养病,可在她心里,她亲兄长的近况一直是她很记挂的事情,三年前她过世前还曾经与我说起兄长志明的事情,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舅父一家,可人类户籍中名字重合者太多,我就想再从您这边查查……”
“额,据我所知,谢先生您是彻彻底底的人类,那您母亲她……”
“她是一棵鸦片罂粟……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找不到我舅父,万一我舅父的后代中也出现了同样的鸦片罂粟的携带者,这就好找多了,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概率很小,因为我后天就要随军部的考察队去冈仁波齐一趟,于是才冒昧地先来打扰了您,如果您这边有什么消息,可以等我回来告诉我,谢某实在感激不尽。”
谢沁的话让姚东林会意着点了点头,鸦片罂粟这种物种演变而来的类植体人类其实很少见,真要是想刨根问底地找,被找出来的概率肯定很大,所以姚老爷子想了想就先把这事答应了下来,又注视着明显松了口气的谢沁和他又说了几句,才礼貌而客气地起身离开了。
……
正如蒋商陆和闻楹在山上所感觉到的那样,此刻山下的何女士一行人的确正有一场不小的麻烦。
起先他们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因为时间已经临近深夜,曹孔明他们也都开始把睡袋拿出来又准备在火边躺下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队伍中的谁最先说了句喂,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等大伙疑惑地安静下来又一起侧过头听了听之后,大家这才发现的确有一种奇怪的翅膀破空声的确正在上方慢慢地接近他们。
而就在那对白领小情侣中的男孩最先从女友的身边爬起来看向夜色中的天空,又皱着眉嘀咕了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之后,猛然间一大把从空中落下的沙土就埋灭了他们面前的火堆,紧接着令人窒息的黑暗迅速包裹了他们,而那个年轻人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也顺势响了起来。
“救命!!!啊!!!救我!!!”
“小董!!怎么回事!大家快找自己的打火机!!把打火机拿出来!!”
这么多年一个人来往于冈仁波齐,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看着性格斯文的何女士当机立断,快速地把手上打火机给摁下又对准周围猛烈的摇了几下。
等看到三三两两的火光出现在了自己的周围后,她一眼就看到刚刚那个小董哀嚎着倒在地上捂着自己一脸是血的脸,而他的女朋友则举着自己的打火机抱着头崩溃地大哭着大喊什么后,搞得惊魂未定的所有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董先生?刘小姐……这是怎……怎么回事啊?”
脸色惨白的曹孔明见状就想赶紧上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头发散乱,半蹲在地上的刘小姐却一脸惊慌,只将颤抖的手指着天空不断地啜泣着什么。
而见她这幅明显被吓坏了的模样,围着他们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之前拿话挤兑闻楹的中年人也在身后的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喊叫。
“……崔先生!!!”
听见这动静何女士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举着打火机赶紧地往回了几步却只看到在睡袋边上已经躺着一个缺了半个脑袋,脑壳都被啄开,明显像是被什么猛禽袭击了的男性尸体。
见状当下就跟着停住了脚步,站在何女士后面的曹孔明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崩溃地喊了句我的玉皇大帝啊,接着就转过头压低声音快速地冲身边的所有人喊道,
“听我的!别再使用你们的打火机!熄灭手上的火!!是秃鹫!是秃鹫!别让他们发现我们!!赶紧离崔先生的尸体尽量的远一点!!!刘小姐!把小董先生的伤口捂起来!!”
秃鹫这个可怕的词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瞬间都不好看了,可他们之前只听说过秃鹫吃死人肉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袭击活人的,但在现在这种已经一死一伤的情况下,就算是心里再不信他们也没办法了。
所以包括何女士在内的人所有只能畏惧地把打火机都熄灭了,又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听着头顶上的秃鹫来回盘旋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些令人害怕的想哭的声音。
“……董建……董建……对……你拉着我的手……别怕……对……咱们一定不会死的……”
声音很低很哑地在小声安慰自己的男友,刘小姐的话让黑暗中的大伙有些心头泛苦,想上去看看她男朋友小董的情况却都不敢贸贸然行动。
而伴着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天空中观察了他们许久的秃鹫又一次俯冲了下来,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再攻击趴在地上的众人,反而是化作几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黑影一起飞下来扑到那个崔先生的尸体上就是一阵哄抢,接着又在一阵让大伙为止胆寒的恐怖撕扯声中把一个成年人的尸体干脆利落地瓜分干净才飞走了。
“……他们……他们走了吗……”
队伍里的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性哭泣着轻轻地问了一句,但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易开口或是挪动,因为就连胆子最大的曹孔明这会儿也有点腿软站不起来。
可就在大伙以为他们还得在这儿继续耗上很久时,远远的,有一抹温暖妖艳的火光就在半山腰的岩壁边上亮了起来,而等最先站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何女士急切地抬起头一看,两个正一起往这儿慢慢走,其中一个人的打扮好像还有点眼熟的身影就渐渐地出现了他们的视野里。
“出什么事了。”
先前算是被那位崔先生给故意排挤走的闻楹隔着面纱出声地问了一句,说着就低头环视了一圈眼前的满地狼藉。
不过在看到只剩下一滩烂肉和白骨的崔先生后,闻楹明显就像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似的皱了皱眉。
而坚持要跟他一起过来看看的蒋商陆则表现的相对友好点,直接就走到明显受了伤的刘小姐和董建身边慢慢地蹲了下来,又把路上特意让闻楹找的一些草药轻轻地递给了他们,还显得挺和气地冲刘小姐笑了笑。
“放在牙齿里咬碎,敷在伤口止血,不过会有点痛,要自己忍一忍了。”
“恩……谢谢您……谢谢……”
惊魂未定的小两口结结巴巴地一起冲这个同样蒙着脸,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道了声谢,注视着曹建的伤口,眼神有些晦涩不明的蒋商陆摇摇手回了句没事,又在缓缓从他们身边站起来后,转头看了眼身后这些因为自己和闻楹莫名其妙的出现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男男女女
“谢谢……没想到你还特意回来了,这位……这位是白天那位身体不太舒服的先生吗?”
这次还是脸色苍白的何女士先主动和他们开口了,闻楹这家伙听见人家和自己主动打招呼居然也不吭声,一副板着脸看着别处的样子搞得站在他边上的蒋商陆莫名有些想笑。
而当下也没有解下闻楹怕他呼吸道感染才帮他带上的面纱,他就这么主动倾下身和眼前注视着自己的何女士握了下手,又显得有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对,阿树都已经和我说了,也谢谢您还有各位之前对我们的帮助了,我们俩刚刚恰巧在前面听到一些这边动静,所以就商量着一起过来看看,现在您这边需要帮什么忙都尽管说吧,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总要互相帮助的。”
蒋商陆的这种友好的态度让本来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何女士莫名有点感动,点点头擦拭了下泛红的眼眶,她便招呼着队伍里的曹孔明和另外两个男性用自己身上的冲锋衣之类的先把那位崔先生的尸体给盖了起来,又帮着小刘把受伤的董建给慢慢扶到了重新点燃的火堆边上了。
做完这一切,大家就在火边坐下来,一边稳定各自的情绪又一边开始商量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当地警方备案并通知崔先生的家人后,而一向擅长用嘴忽悠人的蒋叔叔这么上下嘴皮子一动,这些不清楚情况的人就完全相信了他嘴里说的这些话,还三两句话就和这些人都打成一片了。
“恩,他叫阿树,我姓蒋,各位要是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老蒋就可以了,对,我们的确是从新疆过来准备来这边找朋友的,但我身体不太好,一路上都是辛苦他来照顾我……哦?您去年还去过车师古道?那里的确很值得走一走,曾经的车师王朝在那片土地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记,是,这个季节那里的徒步行走者也非常多,路也挺难走的,哦,谢谢……”
随手接过何女士身边那位和自己主动搭话的中年人递过来的烟就作势想夹在手指上点燃,挺长时间都没和外边的人交流过的蒋商陆说话间这么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却恰好发现边上坐着的闻楹正皱着眉盯着自己。
而赶紧收回往兜里拿火柴盒的手,知道闻楹待会儿肯定得私下数落他的蒋商陆也没忍住笑了,把烟给夹在手指上就听着面前拿中年人红着眼眶一脸愤怒地开口道,
“……说起来,去年新疆那趟还是老崔和我一起去的,他这个人嘴坏但是人其实还可以,这次上这儿之前他也是惦记了很久,现在这事弄成这样,他老婆孩子都要在家哭死了……这些天杀的秃鹫,杀人不眨眼的畜生玩意儿……”
中年人的话引得大家都红了眼睛,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没了,哪怕之前有什么矛盾现在大伙也没心思计较了,甚至一想到刚刚莫名其妙就遭受的一场生死劫难,他们的心就都还在死命地跳。
而见状直接就把在场的所有人的表情都默默看在眼里,蒋商陆和闻楹一时间都没吭声,半天闻楹撇了眼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过的曹孔明,而这外国小伙子也在匪夷所思地皱了皱眉后,忽然就表情复杂地开口道,
“那个,大家就没有觉得今天这件事很奇怪吗……”
曹孔明的话引得大家集体看了眼他,这金毛小子看大家都盯着自己莫名有些紧张,接着想了想还是压低下生意显得很费解地把自己刚刚就憋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秃鹫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吃活人?而且你们不是都看见那几团黑影了吗……大伙真的觉得那么大的玩意儿是一只鸟?再大的鸟也没有大成那样吧?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吗,蒋先生还有小树,你们没参与我就不问你们了,你们其他人真的不觉得吗……”
曹孔明的话让其实也有目共睹的大家集体沉默了,半响何女士忽然脸色不太好地低头捂住自己的眼睛哭了起来,又开始和在坐的各位一一道歉,说是自己处理的不好才把大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一路上都承蒙她的关照,此刻怎么也不好意思为难她的曹孔明看她被自己给弄哭,立马在身边这些人怪罪的眼神尴尬地闭上了嘴。
偏偏完完整整地目睹了这一幕,眯着眼睛的蒋商陆倒是忽然就怪里怪气地笑了起来,接着他主动给哭泣的何女士递了块干净的手帕过去,又在想了会儿事之后忽然就望向眼前的所有人,这才显得语调有点冰凉地慢吞吞开口道,
“这么一想的确是显得有点问题啊……毕竟按照你们刚刚说的,这里的秃鹫真是聪明的过了头了,会知道用沙土先扑灭你们的火堆,也会先转移你们的注意袭击一个人,再等自己真正要吃的目标落单后下手,甚至往深处想一想,他们居然事先就知道你们之中哪一个人长得最胖?那位崔先生应该就是因为这点被最新盯上的吧?”
“诶……难不成这些鸟比人还聪明吗?就是不知道今天吃完了这一顿,明天还会不会想不想再来继续一顿啊,毕竟你们一路徒步上山,身上的肌肉本来就被锻炼的很紧实了啊……”
蒋商陆这看似在说笑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反正曹孔明等人一听脸色瞬间有点不好了,只直直地瞪着似笑非笑的蒋商陆一个劲儿地打哆嗦,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
而坐在他边上半天的闻楹见自家蒋商陆又开始和没关好的神经病一样的随便吓唬人了,当下也决定善良了一回,从后面轻轻地拱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点到为止,又淡淡地开口道,
“他喜欢开玩笑,不用当真。”
闻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和这位喜欢开吓死人玩笑的蒋先生计较了,又聊了几句就把各自的睡袋排在一起准备休息了,他们都没想好明天该具体怎么处理今晚的这些破事。
但看见蒋商陆和闻楹这两个怪人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就住进那个死掉的崔先生的睡袋里,他们也只能闭上眼睛忐忑不安地躺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了。
而即使这段时间一直在野外风餐露宿,可每次还是被闻楹照顾的比皇帝还要舒坦惬意,难得这么辛苦地和他一起挤在这个破睡袋里,背着身故意不让其他人注意到他们俩动作的蒋商陆正懒洋洋地枕在青年舒服的手臂上,又和他靠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压低声音说着话。
“咱们俩这次应该也没想岔吧?”
“恩,没有。”
闻楹依旧淡定的不得了的回答让蒋商陆没忍住笑了起来,两人眼神交流的一瞬间,双方似乎都已经有足够的默契让对方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而自打下山之后一来到这里之后,就已经从某些蛛丝马迹中意识到这一队人可能遇上麻烦的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就这么在边上默默地窥视着那个藏匿在队伍中的异类的一举一动,只等那群盘旋在冈仁波齐的恶魔们的帮手们自己忍不住了冒出来为止。
“争取不惊动其他人抓住队伍里藏着的这只吧,进化的确实很完善,要不是鸟的眼睛在黑暗中总会显得有点特别,放在白天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过正好可以带点野味上去给山上的小王他们炖鸡汤喝,免得大老远上门什么东西都不带,这显得我们多小气。”
“恩,我路上找点姜。”
两个蔫坏蔫坏的家伙就这么半开玩笑地私下交流完,又像模像样地靠在一起佯装睡了,过了一会儿,在夜色中有个蹒跚的黑影隐约从边上地睡袋里钻出来又慢慢地爬了起来。
等这眼神紧张的影子往边上的岩壁小心地走了十几步,挥挥自己的手臂想要飞起来时,黑暗中忽然有股奇异的花香味传来弄得她忽然就晕了一下,接着十几根树枝就从地上一起伸出来把她的腿给捆住了。
而在粗暴地一路拖拽,又把这个人的身体给死死捆起来倒吊着挂在一棵枯萎的黄杨木上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并且跟过来的闻楹只面无表情地拿起手上的打火机照了一下如今已经人不像人,鸟不像鸟的‘何女士’。
半天站在他边上的蒋商陆这才轻轻地勾起嘴角,又显得特别渗人地冲这个面无人色的女性秃鹫类人淡淡地笑了起来。
“久仰啊,传说中善于化为人形欺骗人类,靠食人生肉为生的八十八恶魔,你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