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并未诧异,镇南候有心想结盟,最好的法子就是送美人前来。若是一般的美人,顾烨寒大可回绝。可西域毒女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镇南候这脑筋动得漂亮。
顾烨寒抬眼看向薛灵,被他清冷的目光注视,薛灵只觉身子似有火烧灼,从头到脚趾酥酥麻麻,明明是玩弄情感的高手,却在此刻手足无措心跳加速。
“先做婢女吧。”顾烨寒道。
薛灵胸腔的缠绵情谊顿时被他一句薄凉的话撕了个粉碎。她身边卑微,自然无法左右主子的抉择。可她不明白,自己乃西域第一美人,旁人见了自己都要软了半身,为何顾烨寒从容不迫,他腿断了难道眼睛也瞎了?
“左倾,去安排她的住处。”顾烨寒吩咐。左倾闻言,领着薛灵离去。待书房只剩二人后,林淮叹息道:“王爷何不收了薛灵做妾,老夫瞧她对王爷痴心得紧,定是会对王爷忠心无二。”
“本王不喜欢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太过缠绵,野心尽露。顾烨寒只觉烦躁嫌恶,若非是镇南候派来的人,他早已将她赶出门去。西域如此多用毒精良之人,镇南候偏偏送了个美人登门,其心可诛。
林淮笑笑,顾烨寒向来不被感情左右,镇南候这步棋怕是走错了。
傍晚,张嬷嬷携着虞姝去前厅用膳。虞姝今日吃了一肚子的时令瓜果并不太饿,可与王爷用膳的时光难得,她并不想辜负。她托着手中的花篮左右翻看,问向白昕:“白昕姐姐,你说王爷会喜欢么?”
“肯定会喜欢的。”白昕牵着她的手,笃定道。虞姝一下午都蹲在园子里摆弄花篮,心头雀喜地想着要给王爷送去。她脚下金铃阵阵,惹得外廊旁薛灵偏来目光。
“左侍卫,那个小娃娃是谁?”薛灵问道。
她瞧上去五岁左右,生得秀气粉面娇俏可人。夹桃倩影一蹦一跳,像只花丛中的扑闪翅膀的粉蝶儿,引人注目得很。
“是王妃。”左倾淡淡地瞥了一眼,回道。薛灵幽兰的眸子震惊地微颤,王妃?年纪如此小?她咽了咽,道:“婢子听镇南候说,王爷还未有婚配,怎么就出了个王妃?”若非左倾长了张正经脸,她真要怀疑他在与自己说笑。
“王爷的事,轮得到你议论?”
左倾不耐烦地挑眉,想往爷跟前拱的女人他见得多。若她安分守己,王爷就算对她无情,也会留她在身旁。若她玩弄花样,怕是过不得多久,小命全无。
薛灵知是自己唐突,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虞姝去到前厅时,顾烨寒还未到。她乖巧地坐在圆凳上等着,顾烨寒来得很晚,桌上的饭菜已经微冷。虞姝并未动一筷,欢喜地跳下凳子,朝顾烨寒奔去。
“王爷,这个送你!”
她将手中的花篮往顾烨寒怀里塞去。顾烨寒低头看着花篮,面色却突然一沉:“你去哪里采的?”
“在何园。”虞姝道。左倾回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虞姝手中的鲜花都是王爷精心挑选种下的,每一株都是上等的佳品。其中紫牡丹三年才开一次花,就这么被虞姝轻易采下。
“王妃,这些花……”
他话还未落就被林淮挡了去。顾烨寒勾起一笑:“姝姝手真巧,放在你房中摆着吧,这两株晒干了还可以泡水喝,甘甜可口。”他指着两株白菊,淡淡道。左倾两眼一黑险些晕厥过去,那可是自己寻了好久花了重金才移栽过来的寒菊啊,他心肝一阵一阵地疼,眸子狠狠地嗔向虞姝,却又在虞姝看向自己后收敛怒意。
罢了。
王爷都没有说什么,自己哪里还敢造次。
上一次自己伤害了虞姝,王爷明面上虽无惩治,可回府后自己还是扣除一月的俸禄。二人用罢膳,顾烨寒陪着虞姝下了两盘棋。虞姝跪坐在软塌前,双手托着腮帮子绞尽脑汁地思考,王爷的黑子处处封她的路,好不容易寻到破棋的法子,下一秒王爷又将她的活路绞杀殆尽。
虞姝扁着嘴不满地瞪了眼顾烨寒,可怜巴巴地哀求:“王爷……”
“嗯?”顾烨寒挑眉,他处处让着虞姝,偶尔也喜欢欺负她一下,听她软甜软甜的哀求声。
“我明日的糖糕可不可以不舍去?”虞姝捏着他的云袖求情道。顾烨寒面不改色:“下棋前约好的,若是输了三局明日就没有糖糕可以吃了。”
“可是……可是……”虞姝焦灼地红了脸,她原以为王爷会让着自己,可他如此绝情,自己才跟着他学了两日的棋艺,他就把她杀得片甲不留。
“不是正在换牙么?不吃了更好。”顾烨寒见她要哭不哭的模样,这一次却没有心软。有他的宠溺,小丫头也敢在他跟前撒娇卖乖,她是不是真的哭,顾烨寒一眼就可分辨。
虞姝抿着唇,软嫩的小舌顶了顶自己松动的门牙。她攥紧了小拳头,王爷对她什么都好,却在点心上格外苛责。顾烨寒见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她,眼尾有了笑意:“生气了?”
“不敢!”虞姝闷声闷气地回。
“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本王的话,怎么才来本王府中一日,就与本王斗气了?”顾烨寒知她并未真心耍弄脾气,与她说话时言语只是打趣并无责骂。虞姝心虚地敲弄手中的白子,嘟囔着小嘴委屈道:“我才没有……”
薛灵奉茶时就见二人相处融洽,顾烨寒眸子有了温度,不再似看向他时的幽深黑潭。那小娃娃笑得可爱,白嫩的小脸似刚出炉的糯米馒头,甜得只叫人想咬一口。
她心头不是个滋味,想到自己来此的任务,敛去面上的愁容,走到顾烨寒身旁,道:“王爷,请用茶。”
顾烨寒默不作声地端过茶盅,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虞姝好奇地端详薛灵,她长得与她见到的美人都不一样,高鼻子大眼睛,那眸子黑中微透着蓝,好似翡翠,亮得璀璨。
“你是新来的婢子吗?”虞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