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问:“为何?七皇子殿下似乎很喜欢王妃,他那一次不是说王妃与他的妹妹极为相似么?若是能得到魏朝的相助,救王妃应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是因为容易,所以本王才不能做,”顾烨寒坐下,修长的手指骨节一张一合,“魏朝本就在观望,如今得到边城,他们已经动了心思合作,毕竟楚国与魏国就是邻居,这些年生,魏国一直受着楚国的威胁。
但,他们同时也还在考量南渊的国力,救本王的王妃都需要他们相助,他们一定认为南渊拿下边城也只是靠着一时的运气。”
这些道理,林淮一听就懂,可这些缘由与王妃的性命相比,却是不值一提的。林淮清楚,要是虞姝有个三长两短,对顾烨寒将是什么打击。从前,他失去了大皇子,再失去了母妃,林淮亲眼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个心事重重,满腹阴谋的模样。
虞姝来了之后,顾烨寒阴暗的内心好不容易挤入一丝阳光。他们之间虽为父亲,实为亲人。她早已成为顾烨寒必须要守护的亲人,无论用什么法子,林淮都必须要让虞姝活下来。
“王爷,边城与王妃,自然是王妃重要,”林淮说,“与魏朝的关系,可以慢慢建立,但是救王妃,一刻都不能等。”
“在本王眼中,姝姝自然比边城重要,但在千万百姓眼中,边城使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在南渊人眼中,边城象征着安定,”顾烨寒在此时极为冷静,“本王不能用天下人去赌,更不能丢了魏朝对南渊的信任。虞姝要救,但要本王亲自去救。”
“这谈何容易,更何况王爷您的腿……”
“林先生,您应该有法子,让本王的腿短期之内恢复如初。”顾烨寒打断他的话,平静地看着他。林淮每听到他用“您”字时,就知他要求自己,他虽是平静,但道出口的话却似波涛汹涌,重重拍向林淮:“王爷您疯了?这会有副作用!如果我能在确保您安全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治好你的腿,我何必不再您上战场的时候或是更早的时候为您治疗,而不是治疗这么多年!”
“我知道会有副作用……”
“您不知道!”林淮急白了脸,“很有可能,您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您要做的事情是逆天而行!”
“站不起来又有何妨?”顾烨寒回的轻松,言语却是万分坚定。
林淮明白,顾烨寒一旦决定一件事,就算千万人去拉,也扯不动。但他决不能妥协:“王爷,您别忘了,您曾对林某人说过,您的野心。”
“我顾烨寒的野心就算站不起来,也能做到,”顾烨寒说,“林先生,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你应该最是清楚。”林淮无奈了,他懊悔地锤头:“早知如此,当初王妃来边疆城的时候,林某人应该劝说王爷,也劝说王妃,让王妃就这么离开。
王妃就不该来边疆城。
“是本王的过错,若本王要姝姝走,自然有法子让姝姝离开,”顾烨寒叹息,“林先生,是本王舍不得姝姝走。”
林淮一怔,他甚少听到顾烨寒的感情流露,在这一刻,他更能清楚的明白虞姝对于顾烨寒的重要性。他妥协道:“既然跟了王爷,主子的命令是绝对地,我帮王爷就是,王爷真的考虑清楚了?”
“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顾烨寒回道。
……
虞姝推开门,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并未有人拦住她,一旁守门的侍卫好似没有瞧见她一般,站得笔直,眼睛都不曾转动一下。虞姝歪着脑袋,微微顿了顿,垫着脚尖,手指在侍卫跟前晃动了两下,侍卫仍无动于衷。
“你别晃了,你在府中随意的走动,只要不离开府邸,是没有人敢拦你的。”
身后,传来小姑娘稚嫩的声音。虞姝回头看去,眼前的小丫头瞧上去与她同年,扎着一对俏皮的双丫髻。虞姝愣了愣,小姑娘生得俏丽,可是面庞却不合年纪的浓妆艳抹,那一对唇瓣被胭脂涂抹地仿若要滴血了一般。
“你是谁?”虞姝问她。
少女淡淡地回:“婢子名唤玲儿,以后就是伺候王妃的了。”
“玲儿,这里是哪里?”虞姝问。
“泸州城,这里是主子买下的私宅。”玲儿回话道。她口中的主子指的应该是王宸了。虞姝走到她跟前,抬手抚向她白得过分的脸庞:“玲儿,好端端的,你为何在脸上抹了这么重的胭脂,你这个年纪抹这些,到时候会伤害皮肤的。”
“因为主子喜欢,玲儿整个人都是主子的人,主子喜欢玲儿浓妆艳抹,玲儿就得浓妆艳抹。”玲儿说。她的口气仿若是早已编排好的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眼睛也如一潭死水。
虞姝正打算再问几句,一只手突然按在她肩膀上,王宸阴沉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前响起:“我可爱的小王妃,你在打听什么?”虞姝吓得汗毛直竖,一下子蹦出三丈远。
她对自己的惧怕王宸心中明白,并未强求,目光转向玲儿:“玲儿,我们可爱的小王妃都问你什么了?”
“王妃问婢子这里是哪里,问婢子为何要浓妆艳抹。”玲儿回话道。
“哦?”王宸挑眉,来了兴趣,“玲儿,你是怎么回答的?”
“婢子回答这里是泸州城,主子的私宅,婢子是主子的人,主子喜欢浓妆艳抹的婢子,婢子就如此打扮。”玲儿如一说道。虞姝不知该如何形容二人的对话,她总觉得压抑着死气。
“是么?”
王宸笑笑,下一秒他抬起手,虞姝还未反应过来,他一巴掌落在玲儿的脸上,玲儿直接被他打得摔在地上,嘴角破出鲜血来。
“狗东西,谁需要你如此多嘴?信不信本将军用针缝了你的嘴巴?”王宸问。
虞姝惊吓在一旁,王宸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但是下手却如此狠毒。
“是婢子错了,婢子罪该万死。”玲儿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