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顾乾轩半信半疑。
虞姝认真地点头:“真的,虞姝绝不骗圣上。”顾乾轩深邃的眼有一抹落寞一闪而过,他勾了勾唇,道:“朕的要求很简单,姝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这辈子,都不能恨朕,你能答应朕么?”
虞姝不明其意,歪着头轻声问:“圣上,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恨你呢?”顾乾轩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遮挡住眼中的沉杂,他抬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你现在不懂,待你长大之后就懂了。”
“我已经长大了!”虞姝不满地扁扁嘴,只有在她信任的人跟前,她才能露出孩童地模样,“我已经长高了,等以后我还能长到你胸口这样的高度。而且我已经十一岁了,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就算我再长高一点,再长大一点,我也不会恨圣上您的。”
他有时虽严肃,但他对自己是好的。
她怎会去恨她呢。
顾乾轩淡笑,轻声道:“好了,朕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负约,你大可去告诉张先生,若是张先生同意,凛书阁自然是皇家书院。”
虞姝听罢,扬起笑容道:“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顾乾轩罢罢手。虞姝把手中的胡萝卜递入顾乾轩手中,挥手片刻一蹦一跳地远去。瞧着她的背影,顾乾轩眼底有少有的温柔流过,他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
回了相府,虞姝在房中换了一身衣服就去偏房找罗道。
“罗先生,我已经想到可行的法子了。”她将罗道请到正厅说话,道。
“王妃有什么法子?”
“若是凛书阁能成为皇家书院,不就正好可以不用在乎那些达官贵胄的威胁了么?”虞姝道,“只是不知晓此事张先生是否会同意。”
“张良不会同意的,”罗道听罢,摇头叹息,“我也曾劝说过张良此事,但张良不愿与皇家牵扯任何关系。”虞姝愣了愣,却没有多大的诧异,张先生的性子是雅致淡俗地,不屑权贵。
“但是这件事,是对凛书阁有好处,并非是要看张先生一人的喜好来,”虞姝缓声说,“罗先生,你可否跟我去一趟凛书阁,劝说劝说张先生这件事,我相信张先生一定会同意的。”
罗道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拒绝,颔首道:“我便是陪你去吧,若张良最后不同意,那罗某也无法子。你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虞姝点头:“学生明白。”
……
给虞莘打好招呼后,虞姝携着罗道去往凛书阁寻张良,道明来意后,张良的脸色彻底黑下,虞姝怔了怔,刚想开口张良却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了。”虞姝摇摇头,“那群买卖试卷的人,就如同野草,斩草除不了根,野火一吹就冒了头。倒不如用这样的法子,直接从根基上切断。”
“凛书阁是我父亲当年的心血,怎么能成为皇家的书院……”张良叹息。虞姝抿了抿唇:“圣上答应过我了,皇家二字只是挂一个名号而已,他不会让您改变其他的方式,您大可安心。”
“但是……”张良犹豫。
“张兄,你犹豫的地方是怕皇家最后会私吞了凛书阁么?”罗道一针见血问。张良叹息着点点头:“礼部尚书以前也与我提过此事,若是凛书阁成为皇家书院,什么都比较方便。但同时也代表着凛书阁的所有人才都在皇家眼皮子底下,有的不愿当官的人若是被强诏入宫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再想法子,若是不改此风向,以后凛书阁怕是难以招到好学的学生了。倒成了那群官宦家的私塾了。”罗道说。
罗道的话张良自是清楚,一件事总有好处也有坏处,关键是看是好超过坏,还是坏超过好。张良叹出一口气来,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开口,虞姝见他这个模样,温声道:“张先生,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但是也请您为那群苦心求学的人想想,
您的初心,是让他们也有学念,不瞒张先生说,我是从我大姐姐那儿听闻此事的,我也让人调查了京城是否真的有买卖试卷的人,我在昨日也与那群人接触过了,他们狮子大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是一个贫苦人家一辈子都赚不了的。可想而知,凛书阁学生这五个字对京城人而言代表着什么。张先生您始终没有办法去抵抗权贵,倒不如从了皇家,而且,我有一个想法,想与张先生商议一下。”
“王妃请说。”张良抬手道,虞姝虽是他的学生,但她终归是奉亲王妃,尊贵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容张良不去尊敬。虞姝颔首道:“凛书阁不仅仅可在京城办学,还可以在其他各个县办学,
秋闱是不论出生的地方,只要金榜题名就可为国效力,想必有很多寒门学子也想着为国效力,只是给不了束脩,既是如此,可以皇家发银,如同这次考试一样,让各个地方的有才之士有学上,这样可好?”
张良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此话竟是能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一般能吃上皇家粮,听皇家课的都是秀才,若虞姝的法子可行,那些因为看不起书念不起学的人也可通过此方来念学。
“圣上同意么?”张良问。
“圣上的事情我可以去谈,张先生先同意成为皇家学院就好。”虞姝道。
张良虽有私心,但更多的是无私。若是牺牲凛书阁的延续能够为天下学子造福的话有何不可呢。
“好,我答应你。”张良咬咬牙,应下道。
虞姝听闻此话,心可算是能够落了下来。
“不过要在此次招收考试之后实行,”张良道,“既然如今凛书阁已经成为皇家书塾,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鸡儆猴,将那群偷奸耍滑的学生一网打尽。”
“虞姝正是如此作想的。”虞姝拱手道。
三人拿定主意后,虞姝回了府中。刚一入院,就听一对女子叽叽喳喳地争吵声,她还未回过神呢,就见一道粉色的身影摔出偏房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