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在后院陪着几位身份显贵的夫人说着闲话,虞姝与白昕去时,她只是懒懒地招呼了一声,就让他们随处找地儿坐,倒是胡氏,对虞姝殷勤地很。
虞姝因着小时候的事儿,对胡氏仍有防备,离开主院随处走走时与白昕道:“白昕姐姐,你不是说王爷已经将胡氏的丑事告诉母亲了么?为何母亲一点行动都没有?”
白昕也深感奇怪,却道:“许是虞相夫人无能吧。”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张蓉却还未扳倒胡氏,不是无能是什么,这样的人,好在身在大族人家,若是在小门小户,怕是要被人用心眼盯死。”
虞姝想了想,扁嘴道:“母亲也并非全是无能,怕是胡姨娘手段好,母亲不能对付吧。”
二人正说着话,那头虞韵与虞莘缓缓而来,他们在甬路上撞了个不期而遇,若是往常,虞韵要上来与她斗嘴一二,今日她身影怔了怔,隐在白纱中的五官微微一凛,扭头而去。虞莘见状,跟她一块儿离开。
虞姝不会自讨没趣儿,她既然不想招惹自己,自个又何必招惹她来。虞姝捏着娟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刚坐下石凳上歇息不到一炷香,林管事风风火火地赶来,称已经备好院子,让她先去瞧瞧,看还需要准备什么。虞姝只好跟着她去。
路上遇着虞珍与四姑娘虞玢。二人情同亲姐妹般,手勾着手,在甬路上有说有笑的。虞姝瞧见二人,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刚掠过二人走去,就听虞玢咂嘴饶舌道:“大姐姐,你瞧见了么?五妹妹如今这心高气傲的模样,见着你我了都不打声招呼来。”
白昕听得心里发气,自家主子是王妃,那两个无非是庶出的丫头,打招呼请安该是他们的事情,怎么还倒打一耙?她刚想与他们争论,虞姝拦下她来:“不必了,咱们别去理会他们。”
白昕只好作罢,愤愤不平道:“平日里婢子总觉得二姑娘最是讨人嫌的,其次就是三姑娘。如今二姑娘倒了,这四姑娘对大姑娘倒是殷勤,像个垂杨柳似的,反倒是三姑娘,还跟着二姑娘玩呢。”
她此话倒是提醒虞姝了,四姐姐与三姐姐都是虞韵的跟班,平日里虞韵说东,他们都不敢往西的。自虞韵毁容后,张蓉有心抬了虞珍的地位,甚至能在夫人跟前请安露脸了。
虞莘向来是懂人情的,虞韵如今已经不成气候了,她应该像四姐姐一样跟着虞珍才是,怎么还跟着虞韵一起?
虞姝抿了抿唇,在院子里小坐片刻,携着白昕去往虞韵的小院。今日张蓉生辰,虞韵不得去主院见客,只可在园子里四处走走。在路上遇着虞珍了,虞韵又是碰得满鼻子灰,虞莘在她身边轻声劝慰,端茶送水。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虞韵执起虞莘的手,想着往日对她的薄情,眼中的泪滚得更厉害了,可惜她刚被剜去一半舌头,不能好好说话,否则定是要好好感激一番。
贴身伺候的张嬷嬷入房禀告王妃来了。虞韵当即抹去了泪,含糊不清地道:“她来做什么,笑话我么?快快回了她去,别见了!”
“你若是不见我,你可得后悔!”嬷嬷还未回话呢,虞姝与白昕二人已大步入了正堂。
虞韵咽了咽,回头狠狠嗔了虞姝一眼。她如今说话大舌头,虞姝自不与她拌嘴。她坐下身,向身后的白昕使了个眼色,白昕拿出三盒药膏搁在桌上。
“这药膏是我亲自做的,对化伤有好处,”虞姝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你就用,你若信不过,丢掉就是了。”
“五妹妹,你哪里来这么好心?若二姐姐这伤没留在自个这儿,就是留在你脸上了,你应该恨二姐姐才对,怎么好心好意送药膏来?”虞莘嗔她,“再者说了,你送来的药膏,能用么?”
虞姝打开药膏,舀了一勺涂抹在自己的脸上:“我若是想害二姐姐,我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我也说了,二姐姐想用便用,不想用就罢了。经过毁脸一事,若二姐姐还分不清谁是真的害你之人,那你可就真的是愚钝了!”
虞莘哽了哽,没再多言。虞姝也没有久留,送了药膏就离去。虞韵瞧着桌上的三盒药膏,思绪许久,才拧开一盒,她试探着抹上了脸,原本细细的痒顿时消散了许多,干裂的脸颊也好受了许多。
“尤勇的……”
她说的是有用的。虞莘冷哼一声,却没往心里去。快入傍晚时,虞莘才离开小院,虞姝在一处甬路上拦了她的去路。
“三姐姐!”她甜甜地唤道。虞莘看了她一眼,冷笑:“怎么?你想嘲讽我么?”“我要嘲讽姐姐什么?”虞姝不明,虞莘啧了声:“如今二姐姐已失势,我这个跟屁虫也跟着失势,墙倒众人推,你不该嘲笑我么?”
“既然三姐姐知晓自己已经失势,为何不像四姐姐那样投奔大姐姐呢?她如今已有十四,母亲今儿个宴请这么多家达官贵人,也是想给大姐姐参谋一桩好婚事,若是大姐姐得了好,她自然少不了你的。”虞姝道。
虞莘冷下脸来:“五妹妹是不是以为我就是那种只懂得讨好的小人?大姐姐如今的荣华你可知是如何来的?她那些肮脏的手段,我可看不上,我姨娘虽不是达官贵胄的小姐,也是个不缺吃穿的小户,我用不着舔着脸去讨好她。”
虞姝眯着眼,她原本以为虞莘会道看不上虞珍原本低廉的身份,所以不愿去讨好,想不到是因她做事肮脏。虞姝细细算来,虞莘虽算不上是个真正正直的好人,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否则她就算瞧不上虞珍的身份,也不会上赶着继续照顾虞韵。
“你既不想舔着脸讨好她,你要不要试着与我为伍来?”虞姝问。
白昕听到此话大吃一惊,虞姝竟是也学会这些大门大户的相处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