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答应着去了, 走到月门边, 双福恰从外头风风火火跑进来,同双喜走个了对脸。
双喜低声道:“主子此时不大高兴,你有分寸些。”
双福欠着身子向里头瞄了眼, 也放低声音道:“昨日做的首饰并衣裳都拿回来了, 太子妃叫送过来给主子过过目。”
双喜道:“那你还是别进去了, 主子这会儿怕是没空理这个。”
双福摸了摸头道:“纳侧妃多好的事儿,主子还不高兴?”
双喜照着他脑门轻拍了一下道:“你懂什么!”
水汭却听见两人在月门边叽叽咕咕, 叫双喜道:“两个小子在做什么?”
双喜双福忙回身打千将衣服首饰的事回了, 水汭听了道:“太子妃喜欢便罢了, 不用给我瞧。”
双福答应着正要退出去, 水汭又喊回来道:“另叫人做些衣裳首饰,尺寸…”看向双喜道:“你一会领着裁缝去趟后院,给小安的娘量量尺寸。”
双喜眼中讶然一瞬,忙又低头口中答应着,同双福退了出去。
水汭仍靠坐在藤椅上,面上却又有些不虞, 单指摩挲扶手边缘, 口中轻喃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花自芳在甄家住了两日, 方等到水溶方重又登门。
甄应嘉免不了一番客气款待, 直忙乱到了晚间方妥当。甄应嘉本欲命人在正房中收拾一间出来给水溶居住, 水溶却道:“我许久不见小花, 不如便住在他房间隔壁, 串个门子也方便些。”
甄应嘉也便遂了他的心意, 叫人在花自芳所住院落重又打扫一间,送了好些新做的被褥进去方罢。
甄应嘉交代下人在院外听从差遣后便告罪离去,这小小院落总算只剩水溶同花自芳二人。
花自芳道:“我这两日里一心等着王爷何时才能办完公事快些过来,真真是度日如年。”
水溶含笑道:“实与你说了,我这次来金陵本就没有公事,这两日全是被金陵地方官员拖着才无法分|身出来,要是叫堂兄知道,可跑不了一顿责难。”
花自芳双眼圆睁道:“王爷来金陵,竟是…竟是为何?”他本欲问是否水汭托他前来,问到半途又觉不妥忙改了口。
水溶道:“如你所想,我好端端的京城不待,跑来这阴雨连绵的江南,可不就是我那堂兄给我找的好差事!”
花自芳心下欢喜之余又有些不安道:“我听张太医说,江南之事很是复杂,说不得会对他将来有何损害,王爷这般前来是否不大好?”
水溶揶揄道:“他?哪个他?”
花自芳不自在道:“王爷你莫取笑我,我为此事担心了十余日,也不知是张太医唬我还是真的。”
水溶道:“若不是因江南之事干系重大,我看堂兄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立时飞过来。也就是因为复杂了些,才少不得让我来替他办这件事。”
花自芳面有忧色道:“既是重大,那对王爷会否造成不便?”
水溶笑道:“有你这话我可没白来金陵一趟。”正色道:“堂兄叫我前来,一为护你平安,二为一桩正事。你也莫又负担,只安心在甄家休养,若是想领略这江南风情,出门时叫人陪着就可。”
花自芳也知自己之力,于太子王爷之大事上也无甚裨益,也不便问那许多,只点头应了,又半遮半掩的问了几句水汭情况,水溶又少不了调侃几句,诸如得知花自芳被挟之后水汭如何担忧如何暴跳如雷云云,花自芳自然羞窘不已。
花自芳因问道:“张太医本说带我前来是借着太子之力护得他自己平安,这十几日里我也没看出有何凶险,这也是他信口开河的罢?”
水溶脸上顿了顿方道:“前日里从甄家离去后,张兰已不知所踪了。”
花自芳一愣道:“不知所踪?他离开金陵了?”
水溶摇头道:“随他一道来金陵的几个下人都还在,行李银两甚至他的扁鹊针都还在。只他自己不见了。”
花自芳失色道:“莫非他…”却说不下去,心中有些惊悚。
水溶道:“十之**。”
花自芳沉默半晌方道:“我观张太医也不是恶人,虽挟持我来了江南,但却未伤我一丝一毫,甚至待我有如上宾,若真是…我当日就不该应了你的话,万不能离了他才对。”
水溶皱眉道:“若是你没有留在甄,此时保不齐便是你同他一起没了踪影。”
花自芳道:“究竟是何种事故,竟能要了他的命?好好的太医,为何会沦落到民间?”
水溶道:“几年前张兰惧了权贵做了件违心之事,如今…这也算报应罢。”
花自芳道:“不管过去他做了何事,难道罪竟致死?”
水溶叹气道:“宫中之事深如海。”
花自芳见涉及宫闱隐秘,也只得噤声不问,心中却平添几分凄惶。
水溶劝慰了几句,方道:“江南之事全部办完至少也要半月之久,我选几个得力的下属送你回京,也省得你在此地担惊受怕。”
花自芳离京十余日,也早惦记京中一干人事,也便道:“我在此也帮不了王爷何事,不如就此回去也罢。”
水溶点头道:“你早日回去,堂兄也能早日安心。”
花自芳忽想起柳湘莲之事,忙道:“王爷,还有一事我要同你一说。”便把柳湘莲在江南之事讲与水溶,只略去了他与甄宝玉私情一事。
喜欢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请大家收藏:(wuxia.one)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水溶听完后神色不变道:“我就知小柳儿当日离京决非游山玩水那般简单,但却未想到竟是来办甄家。”
花自芳奇道:“王爷早知湘莲乃是锦衣卫下属?”
水溶道:“柳家几代锦衣,我怎会不知。”看看花自芳神色,笑道:“你是否以为湘莲同我结交也是存了什么心思?”
花自芳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瞧出来了。”
水溶道:“小柳儿虽身份所限,不得不做些分内之事,譬如江南这件。但他天性豁达侠气,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我与他结交也是欣赏他为人,若他对我当真是有所图,我也早离他远远的了。”
花自芳安心道:“是我想的多了。”
水溶道:“他从江南回去之后同我日渐疏远,想是怕我瞧出他的不同来。甄家这事,保不齐是他第一次办的案子。”
花自芳呆了呆,顿时明白为何柳湘莲回京之后急于成亲,待尤三姐自刎之后又如此轻易的便出了家。想是甄家一事让他触动极大,甄家家破人亡总是让天性乐天的他万没想到他一人之力竟至如斯。
甄宝玉听说花自芳要走,也便特来送行。
花自芳见着他也很是欢喜道:“甄少爷,我还以为那日你必定是恼了我,不肯再见我了。”
甄宝玉道:“我恼你做甚?我也瞧出来你是个挺好的人,往后要是有机会,再来金陵,我带你一道去耍。”
花自芳道:“往后你若是到长安去也必要去寻我才是。”
两人相识时间颇短,却因了柳湘莲之关系,似是认识许久一般,此时离别,心中反倒均有些不舍。
甄宝玉向前凑了凑低声道:“我听说你早就娶妻生子,能不和太子厮混就散了罢,没什么意思。”
花自芳也不拒他好意:“凭机缘罢。”
水溶已交代好了下属几人,此时过来见花自芳同甄宝玉告别,笑道:“在京中时不见你多亲近荣府宝玉,倒是和甄家宝玉亲厚。可见‘真假’有别。”
甄宝玉也笑了道:“来日若是到长安去,我也得特去瞧瞧这贾宝玉究竟是何等人物。”
说笑了几句,水溶道:“早些走罢,赶在天黑前船能入了江口。”
果然天黑之前,花自芳所乘船只便入了江。
来时顺风顺水,回时却是逆水行舟,在船上感觉颇为不同。
花自芳终是久居内陆之人,早已晕船的不成样子,吐了几次,头晕目眩,站立都不能了,只得在舱中卧榻休眠。
随行的几人俱都是北静王府的侍卫,行船于他们倒无甚严重影响,只天色渐暗,江上风大,只留了两人在甲板上看顾,剩下的也都回舱中休息。
渐渐黑透,江上只能瞧见零星几点渔火,船中众人俱都昏昏欲睡。
忽的一阵劲风响起,似是什么穿空而过。甲板上假寐的两侍卫腾空而起,忙的查看,却见一只羽箭端端射在这艘大船的船帆之上,射断了绳子,帆布已落下。
本就逆向行驶的船只,船帆放下之后,速度立时变慢,几乎停在江中。
这时几艘小艇快速从四面包围过来,两名侍卫大声呼喝,舱中众人出来一瞧,俱都大惊。
小艇之上几人凌空跃到大船甲板之上,王府侍卫忙上前与之搏斗。
一番厮杀,忽有侍卫大喊:“不好!他们在凿船!”
旁人忙看向船底,只见小艇上余下几人已都在水中手持凿锤将船体凿破。
水溶本就担忧路上出事,选的这几名侍卫都是武功高手。这些杀手水性极好,一个不妥便飞身下水,侍卫们俱都是长安人士水性不佳,只能干看着着急。
不多时大船底便被凿漏,船身已渐渐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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