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果权调任,新来的副都统是个汉人,叫程德全。
那天,柳大贵正跟赵鲁大对账,这几年,赵鲁大给柳大贵收粮也赚了不少钱,于是给柳大贵照看万宝的房子和地那也是尽心尽力。这回,他把今年的收成折成钱送了过来。柳大贵看着那不多的银子,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儿,就对赵鲁大说,“赵大叔,这么着吧,从明年开始,你就不用把钱给我送来了,每年种地剩的钱你就给我买地,能卖多少是多少,买下来就归你种,你说好不好?”
赵鲁大笑眯眯地说,“那敢情好。对了,刚才我看老同知府那里建了不少铺面,打算咋样?”
柳大贵说,“我打算租给别人开饭馆儿。”
赵鲁大问,“那得开多大个饭馆儿啊?”
这是有人在一边儿搭腔,“那就开个呼兰最大的饭馆儿,连住都有的,那该多气派?”
柳大贵一抬头,只见是一个身穿狐皮袄,看着像个买参老客样子的人。于是,就在柜台后面走出来,拱手笑道,“咋的?这位爷,你要开饭馆?”
那人问,“你就是柳东家?”
柳大贵说,“正是鄙人,请问,怎么称呼?”
那人笑道,“啊,我过路的,看你这门面挺气派,进来看看。”
柳大贵请那人坐下,小福子端过茶,那人呷了一口,“嗯,不错。”
柳大贵说,“这是街上可茗居刚进的新茶,铁观音,尝尝,回口不错。”
那人问,“柳东家,生意咋样?”
柳大贵说,“小本儿生意,马马虎虎。”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脸一绷,“小本生意?这这小本儿真不小啊,居然有钱建府衙?”
柳大贵心里一震,心想:这人肯定不是凡人,我说话得小心着。
于是,他说,“这位大爷有所不知,这呼兰原是富庶之乡,可是,前两年闹义和团,有人烧了同知府。这后来的都统大人果权又免了大伙儿一年的税金,所以,这同知府就一直没有建起来。这前一阵子,这果大人知道自己要走,就说,不能给后任留罗烂,于是就找了不少人商量这事儿,可是,人家都觉得风险大,不干。我这一寻思,这果大人的难处咱得帮不是?再说,后来的大人肯定也是出来乍到,做事儿很难,所以,我就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不对吧,我可是听说,你可是赚了不少呢?”
柳大贵立刻声辩,“天地良心,这位爷,官府是给了我两块地。可是,你知道,现在这世道啥东西都贵,我给建府衙,那可是费老银子了。尤其是果大人临走时交代我,新府衙必须气派,叫新来的大人能安心为民办事。我能不好好的办差吗?办不好别说果大人哪儿我交待不了,就是新来的大人也不会饶了我啊。”
那人又问,“不对吧,你肯定是塞了不少银子给果大人,要不,这么肥的差能落到你这小孩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