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人生 第十五章

柳大贵拿起那几张花花溜溜的纸，左看右看，“嗯，这叫啥？商标？嗯，是比咱们做年画儿的印的好看。”

金凤儿说，“刚才彼得教士跟我说，要是你想印啥样子，他可以帮你设计。”

柳大贵问，“你说啥？设计？跟你爹那个游击比，谁官儿大？”

金凤儿拿桌上的一把尺打了柳大贵一下，“官儿啥啊？设计就是帮你事先画好花样儿，以后印出来就是那个样儿。”

柳大贵问，“那把你印上去好不好？你看你这么好看。”

金凤儿脸忽然红起来，说，“你又胡说，我哪儿好看？在好看也没有燕儿姐好看。”

柳大贵忽然觉得有些不像话，“就说，这么着，你领我去找一下那个彼得好不好？”

金凤儿说，“行是行，不过，回来你得给我买绒鞋绳儿。”

柳大贵笑着说，“傻妹子，别说绒鞋绳儿。你就是要嫁妆，哥都给你买。”

在柳大贵卖瓶装酒之前，呼兰的烧锅卖酒都是用坛子或者是葫芦来装，就虽然是好酒，可是，逢年过节送个礼总是不大好看。这下，柳大贵的瓶装酒一摆到城里的大大小小的饭馆儿和铺子，大家都觉得稀奇。特别是，柳大贵将张记高粱几个字印到商标上面，配上漂漂亮亮的由彼得设计的图案，看上去就像个宝贝。所以，这酒一下子就在呼兰府和哈尔滨、拉林一带卖大发啦。

不过，柳大贵也没有完全都用玻璃瓶，他又定了一批一斤装的瓷坛子，上面贴的是彼得设计的另外一种商标，上面写的是张记老酒。这种酒不是高粱烧的，而是苞米酒。柳大贵看出来，这高粱产量太低，自己的烧锅中没有那么多高粱，而这苞米产量大，出酒量也大，有这苞米酒配着，烧锅一年能比光烧高粱酒要多作出一倍的流水。

柳大贵的卖卖做得好，张家兄弟都能拿到红利，所以也不过来说三道四。而且现在大家还经常来往，就像亲兄弟一样。

这金凤儿现在是越出落越水灵，长得窈窕，走起路来换了而且调皮，讲起话来清楚的带着一种心里透出来的笑。

只是，柳大贵每次看到金凤儿，都感觉到她似乎很怕自己。柳大贵不明白，金凤儿怎么一见到自己就显得很慌张呢？

而苏燕儿现在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人也显得话很少，穿衣也灰暗起来，本来不到二十岁，可是却显得很老气。这跟活泼的金凤儿比起来，一个像菩萨，一个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更多的时候，苏燕儿只是跟柳运启说话，柳大贵回来也插不上嘴。

倒是金凤儿现在从英国人那里拿回了不少书，在一边儿看。柳大贵认字不是那么多，有时候有些也看不明白，就缠着金凤儿给他读。

彼得太太送了金凤儿一条宽大的绒绳结的披肩，淡蓝色的，她经常披着，然后坐在地上的八仙桌前，给柳大贵读三国演义。而每次讲这些的时候，柳大贵总能不自觉的想起生意上的一些事，而这些事又总能跟书上的一些事对上号，于是，他开始主动要求金凤儿跟他讲。这样，往往一讲就是半夜，知道感觉到太晚了，柳大贵才会恋恋不舍地回到苏燕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