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人生 第十六章

董玉柱叹了口气，“唉，这长顺现在把我们都调到了宽城子。仗没得打，还要每天挨训。陈游击现在窝囊病了，你看看，要是有空儿是不是这回我带金凤儿去看看他？”

柳大贵说，“那有啥，正好金凤儿也好几年没看着她爹了，你带她去吧。”

可是，金凤儿却皱着眉头说，“那那能行？苏燕儿姐马上就要生了，这家里也离不开我啊。”

苏燕儿说，“你去吧，我这还有一个多月呢，不碍事儿。”

柳大贵也说，“是啊，去吧，从这里到宽城子也就是两天的路程，你去看看你爹吧。回头我叫小福子给你准备点东西，你送给你爹和你姐的爹。”

金凤儿有些犹豫，问，“那我去看看？”

柳大贵和苏燕儿都说，“去吧。”

金凤儿临走时，柳大贵和苏燕儿送她很远，大家都不说什么，柳大贵看出来，金凤儿的眼泪一直在眼圈儿里转，只是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到了南关渡口，金凤儿忽然抱起柳运启亲了又亲，回头对苏燕儿和柳大贵说，“姐，哥，我走了。”

说完，走上渡船，一直没有回头。苏燕儿扬起手，喊着，“金凤儿，早点回来？”

柳大贵想喊，却没有喊出来，只觉得什么东西涌到了喉咙，他使劲将它咽了下去。

金凤儿这一走，就一直没有消息。本来呼兰和哈尔滨、宽城子之间是有电报的，可是，闹义和团的时候，叫义和团把电报机和电报线给破坏了，这些年也没有恢复。想写信给金凤儿，柳大贵又拉不下脸儿。

柳大贵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舍不得金凤儿。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一进门就能看见金凤笑意盈盈的脸，想吃啥，只要一提第二天马上就能吃着，身上的衣裳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果权每次见到柳大贵，都夸他有个好媳妇。只有柳大贵心里清楚，这都是金凤儿的功劳。

看着柳大贵总闷闷不乐，苏燕儿有天问他，“是不是想金凤儿啦？”

柳大贵在苏燕儿面前向来老老实实的，于是，他点点头。

苏燕儿说，“大贵啊，其实，我平时也看得出，你也对金凤好。可能你是老觉得娶了我再娶金凤儿对不起我，可是，姐想得开。你看啊，你现在买卖也不小了，在呼兰也是个有头有脸儿的人了，娶个几房媳妇也没啥。何况，金凤儿在咱家这么多年了，你娶她总比娶个我不喜欢的好吧？”

柳大贵说，“姐，也不知道怎的啦，我这些天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苏燕儿说，“姐知道，啥也别说了。你和金凤儿都是这样，有事儿都窝在心里不说，唉，吃饭，要不是我大着肚子，这回我一定跟金凤儿去宽城子跟她爹当面儿提亲。”

柳大贵说，“姐，你真好，有你这话在，我指定好好待金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