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人生 第十一章

柳运发就把柳大贵要叫自己来这里种地的事说了一边，周围的长工都大眼儿瞪小眼儿，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啥药？

苏奎听了，从口袋里掏出烟袋抽起来，也不跟柳运发说话，就叫他一边儿站着。

直到苏二奎抽完烟，把烟袋在车辕子上磕磕，才说，“三儿啊，既然是这样，你就要明白，你来这儿种地那就不是少爷了，你就是一个小半拉子。跟大伙儿没啥两样儿，这家里的任何事儿你都不能跟着掺和，你只能干活儿，懂不？”

柳运发点点头，说，“我明白。”

苏二奎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回头叫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老焦，从现在开始，你就派这小子活儿，你是打头的，soudu要是他不听话你就给我使劲踢他。”

老焦哎了一声，对柳运发说，“你跟我来。”

说着，把柳运发领到长工们住的屋子，这是个厢房，靠着两边墙砌了两铺大炕，中间有一个长条桌子，桌子后面是一个土坯砌的炉子。

老焦把柳运发领到炕稍儿，对着一卷破烂不堪的被子说，“晚上你就睡这里。”

柳运发从小睡的都是纤缇的被子，哪睡过这样的铺盖？这分明是一堆烂棉花嘛，可是，想想自己是来干活儿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就把自己装了一套衣服和几本书的包袱放在那卷被子的上面。然后对老焦说，“焦大叔，你派活儿吧。”

老焦板着脸，说，“烟囱根儿有把粪叉子，你去把后院猪圈的猪粪给起了。”

这猪圈里面有一头老母猪刚下了崽儿，还有几头一百来斤的猪，柳运发知道，自己家每年过年过节吃的肉都是这儿养的。

这猪圈里的味道臊臭难闻，柳运发一看里面污秽难当，看看自己脚上是一双连升号的鞋，心想：这要是进去了还不脏了？一咬牙，他脱下鞋，赤脚走进猪圈。

足足干了有一个多时辰，柳运发才把猪粪清理完。他感到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肚子也饿了，想想早上二娘金凤儿叫他吃绿豆粥和包子，他嫌包子油大没有吃，只吃了一碗粥，现在实在是饿了。

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正想冲冲脚，老焦走过来，对他说，“你在这里冲，大伙儿还吃不吃水了？去沤粪池那里冲去。”

柳运发冲完脚，穿上鞋，心想：早上大喜儿还给我拿了几个窝头，我吃两个去，想着，就要往长工住的地方走。

那老焦又在后面叫上了，“哎，新来的，去马棚把马粪起了？”

柳运发心想：咋回事？我今儿是跟粪干上了，刚起完猪粪，现在又起马粪，幸亏没有养牛，要不，我肯定还得起牛粪。

柳运发直到中午吃饭前才把马棚收拾干净，看着几匹毛色油亮的马在平静地吃着草，柳运发开心的笑了，这种开心是以前他在城里从来没有过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大贵发现大伙儿吃的是苞米面儿糊糊，菜只是一盆茄子炖土豆。

柳大贵问苏二奎，“二舅，这中午就吃这个？”

苏二奎捧着一个大粗瓷碗，头也不抬地说，“不吃这个吃啥？这现在没有啥重活计，吃点儿稀的就行了。”

几个长工也在旁边说，“你在城里时间长了，不知道这屯子的事儿。这农忙时能吃上些干的，农闲时，都是吃些稀的，能饱就行。”

柳运发听到这话，也不问啥了，端起碗就吃。也许他真是饿了，一连吃了两大碗，等他想再盛一碗时，发现已经没有了。好歹混了个半饱儿，心想：等会儿回屋里，吃个窝头儿吧。

谁知，还没等他回屋。老焦又对他说，“小半拉子，等会儿你跟林四儿套上车，去把垛在白菜地旁边的那些麦秸都拉到后院去。天擦黑儿时必须拉完，拉不玩晚上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