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人生 第九章

于是，他把柳运发叫到自己面前，对他说，“你不想念书，想做生意也行，但是咱家做生意没有一开始就从掌柜的开始的，你要想做生意，首先你得去下坎儿种地，要是种好了，你可以回酒厂做学徒，以后在干好了才能做跑街的，或者当协理。你记住，干不好，我是不会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你的。”

柳运发说，“爹，你放心，你别看我从小在你和我两个娘的手心儿里长大，可是，我也不像八大家那边王百川家的那些孩子整天绫罗绸缎，吃喝玩乐，我从小就知道发家不易。你能从一个小学徒干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明白这里面的艰辛，现在我要学你，那我就要吃各种各样的苦。爹，你放心吧，明儿我就去我二舅那里去跟着割苞米去。”

柳大贵一愣，本来他想给柳运发一个苦头儿吃吃，叫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主动要求去下坎儿去种地？这如何是好？他脑子一转，连夜骑马到下坎儿找到苏二奎，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这第二天早上，柳运发拎这个很大的包袱来向柳大贵辞行。

“爹，我要去下坎儿了，你和两位娘要保重啊。”柳运发说。

柳大贵放下手里的账本儿，一脸带搭不希理的样子，拉长声音问，“要走了，走就走呗。”

柳运发不知道平素对自己和蔼的父亲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于是便说，“爹，那我就走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慢着”，柳大贵叫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柳运发说，“这是我换洗的衣裳啊。”

柳大贵走上前去，夺过柳运发手里的包袱，放到桌子上，一边翻一边说，“看看，这都是啥啊？府绸小褂，斜纹布裤子，绸褂子，连升号的鞋，吆，我的柳大少爷，你这是走亲戚呀，还是种地去啊？”说着，把柳运发那一包衣裳扔得满桌子都是。

柳运发小声的解释道，“爹，你看，这都是我平时穿的衣裳，我不拿这些我拿啥呀？”

柳大贵盯着柳运发，“你看没看见过屯子里种地的都穿啥衣裳？”

柳运发说，“我跟我娘到屯子里的时候看见过，可是，我没有啊。”

柳大贵对着里屋喊，“姐，你把我从万宝出来时候穿的那些衣裳拿出来，叫三儿带上。”

苏燕儿哎了一声，拿了个小包儿出来。这是昨晚上柳大贵已经跟她在炕上商量好的。

“三儿，你换上这套儿，里面还有一套儿是换洗的。”苏燕儿对柳运发说。

柳运发哎了一声soudu，进了里屋。

等他在出来，已经是个标准的屯子小子的打扮了。

柳大贵看了看他，黑着脸说，“走吧。”

金凤儿从外面拿了个小包袱进来，塞到柳运发的手上，说，“三儿，这是几个馒头，你拿着路上吃。”

柳大贵一听，马上叫道，“等一下，你把那馒头放下，然后对站在一边儿的丫头大喜儿说，你去前院伙房拿几个窝头儿来，一个种地的小半拉子能有窝头儿吃就不错了，还吃馒头？”

不一会儿，大喜儿用碗端着几个窝头回来，金凤儿给柳运发包好，对他说，“三儿，你去找你六子叔，叫他派个车送你去。”

柳大贵在一旁说，“得，做啥车？你给他一毛钱坐船，剩下的道儿叫他走着去。”

然后对柳运发说，“从今儿起，你就是个种地的小半拉子了，能不能挣够你自己吃的就在你自己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坚持不住你就回来，不过要是回来，你就得上学去，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