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飞鹤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却没有马上离开。
因为哥舒飞有些事情需要他的解释,而南宫飞鹤则希望自己可以让这位将军心无旁骛。
小李将军作为旁听者,一直保持着应该有的沉默,或许第二天他就会把自己听到的话全部忘记也说不定。
“其实,你知道,我曾经也算半个江湖人。”哥舒飞深吸一口气,“只是我那个时候,可不知道江湖上的水居然有这么深。”
“但你已经不是捕快,也就连半个江湖人都算不上,所以江湖上的事,将军大可以不去理会。”南宫飞鹤回应道。
哥舒飞摇摇头,“可是,朝堂上的事情,也不该有江湖人插手,这有多么危险,你应该想象得到。”
江湖和朝廷,好像从来都是对立的。
即便这朝廷是多么的体恤民情,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但是江湖人似乎总能找到不满意的地方,或许是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平常事,自然看不得那律法种种森严。
同样,朝廷对这些所谓的江湖草莽也没有好感。
不管是官吏,还是天子,恐怕没有谁会喜欢有一群可以高来低去潜到自己身旁还能令自己无法察觉的人,更何况这帮家伙对杀人这件事向来看得很淡,他们手中的刀剑可不管对方头颅是否高贵。
武人是一个隐患,对很多人来说。
朝廷是一个束缚,对更多人来说。
所以为朝廷做事的好汉会被讥为鹰犬,而朝廷虽然大力招揽笼络江湖人士,内地里却一直有所防备。
手底下能有一群武功卓绝的英雄固然是好事,但既然是英雄,就不会是狗,而是老虎。
养虎虽然威风并且有用,但是首先要懂得不被老虎反噬。
哥舒飞不希望江湖人影响到朝廷,不管那影响是好还是坏,在他看来,既然是江湖中人,虽然可以被朝廷所用,但是却不可以干涉到朝廷的决策。
如果朝廷要和江湖人合作,那明显是屈尊降贵,于理不合。
所以不管天道存在了多久,有多么可怕的力量,但是既然和皇帝形成了合作关系而不是隶属关系,那么就是不对的。
南宫飞鹤不去想这样是对还是错,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对哥舒飞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管怎样,天道现在已经把自己和皇家绑在了一条船上,所以将军无需多虑。”
对此,哥舒飞的回答是:可是天道不但随时可以跳下这艘船,踏上新的船,而且还可以帮助后者把前一艘船弄沉。
南宫飞鹤接不下去了,只能苦笑。
哥舒飞也没有要和他争论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朝廷控制不了天道,而又很难将其消灭,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那么双方只能维持这种合作的关系,希望不会出现变数。
但是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变数。
多想无益,哥舒飞也不是钻牛角尖对的人,很快,南宫飞鹤就得以退出房外,于一片夜色中消失不见。
“将军似乎是有些担心。”待南宫飞鹤走后,小李将军说话了。
哥舒飞微微的皱了下眉头,“你有没有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天道这样强大的势力存在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天道中人也做了很多造福万民的事情,而且皇上既然相信他们,一定有他的理由,将军担心天道作乱,会不会有些杞人忧天。”小李将军答道。
哥舒飞偏头看了一眼这年轻气盛的偏将,“多一些担心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可以少一些慌乱。”
“不过。”哥舒飞接着说道,“那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操心、可以管的了的,所以,我们应该准备做我们的事情了。”
小李将军很开心,他明白哥舒飞的意思,这准备当然是为了战争,也许很快,就可以纵马直取蛮人的王庭了。
南宫飞鹤连夜而走,一是因为完成了任务,第二个原因就是不想在将军府中多呆一刻,他毕竟是江湖中人,而将军府,象征着朝廷,还是不要太多纠葛的好。
马蹄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专心赶路的南宫飞鹤不知道,他的大哥正进行着整夜不眠的准备。
各人都回房安歇,南宫飞鹤的房间里除了他自己,还有南宫飞羽和燕九。
这两人,可以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其实,天道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有过劣迹,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南宫飞天做出一副颇为想得开的表情。
南宫飞天看了看他,“不好就在于,我们本来是要毁掉这个组织,因为不喜欢这种力量的存在,更不好的是,原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就像是罐子里的蛐蛐,自以为斗志昂扬勇于挑战,不过是做给罐子外的那些眼睛看的。”
南宫飞羽不认为自己是只虫子,虽然,有那么一点相像。
“其实也不能说是隐瞒,老爷子既然定下你为南宫家的继承人,那么这个秘密早晚都会让你知晓,目前的这些,应该就如他们所说,是考验罢了。”
“可是这考验差一点要了我们的命。”燕九在给南宫飞天捏肩,听到南宫飞羽的话便反驳了一句。
数十江湖好手截杀唐独秀和花公子,更有天道高手伏击南宫飞天和燕九,这种考验,的确是太狠了一点,一不小心被考验的人就呜呼哀哉了。
南宫飞羽的回答并不迟疑,“如果连一点风浪都承受不起,那么恐怕也没有资格将来掌管世家了。”
“一点风浪么。”南宫飞天揉着眉角,“如果你这么喜欢受磨练,那以后家主的位置让你来做好了。
南宫飞羽吓了一跳,真的是一跳,他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有道是能者居之,大哥就别拿我这不成器的公子哥来开玩笑了。”说着,南宫飞羽连连摆手,顿了顿,连头都摇了起来。
南宫飞天只能叹气,而燕九在笑。
眉眼弯弯,很是可爱的笑容。
相比之下,另一间房内唐独秀的笑容就不怎么可爱了。
“我本来想着,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帮你一把,顺便再铲除一个祸延多年的罪恶黑手,不但帮了朋友,还壮了唐门的威名,却想不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难道这不可笑?”唐独秀一面笑一面抖着肩膀。
在他对面的铁蛋脸上却没有笑意。
至少他不觉得唐独秀可笑。
一个决心要对付天道的人,却发现自己的家族本就属于天道,而自己从生下来那天起,可能就已经注定要成为天道的一员,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哪里会可笑。
于是铁蛋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唐独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能笑总是好的。”一旁的温柔这样说,“总比哭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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