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接电话的这时间里,李玉已经醉的东倒西歪,出租车司机看她们磨蹭了半晌没有上车,便打开车窗喊了两声,见都没人应他,急着去接下一单乘客的他直接甩下两人离开了。
沉清撑着李玉在公交站台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则专心接起了张医生的电话:“您这么晚打过来,是我爸爸他出了什么状况吗?”
她声音掩饰不住的焦急,心里只盼着医生能给她一个令人安心的回答。
“刚才您父亲突发心律失常,好在值班医生抢救治疗很及时,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现在过来看一看....”听到张医生前半段的叙述,沉清觉得心脏都被人揪紧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紧接着听完后半句,她才恍若从地狱重又回到人间。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和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着跟医生道谢:“ 谢谢...您医生...我...我马上..马上就过去。”
傅知寒是十分钟之内赶到的,一路上闯了无数的红灯,到达医院的时候,在急诊楼前停下车后立即就往加护病房飞奔,心急如焚一秒都不敢耽搁。
喝醉的李玉已经被男朋友接走,走廊上静悄悄的,灯光森白如骨色,只有沉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窗前。
刚才医生已经告诉了她父亲的病况,这次突发的心律失常只是一个前兆,往后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如果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那么可能连半年也撑不住了。
沉清在留学时就已经拿到了国外知名服装设计公司的offer,但在得知父亲的病情后,她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了回国在离父亲更近的地方工作。
并且为了能够随时去医院照顾他,她还特地在医院旁边寸土寸金的地段买了一间公寓。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一天真正的安心过,始终每天提心吊胆,深怕医院方面传来有关父亲的噩耗。
这是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啊,与一般父亲不过,他一人扮起了双亲的角色,分外辛苦。
从小她因为没有母亲而受到周围小朋友的欺负时,都是父亲宽慰她,陪她玩,为她解开心结。
因此她从未觉得单亲的人生有什么不同,因为她得到的爱并比双亲家庭少。
可是如今,她连这份仅有的父亲也要失去了。
那句话说的没错,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可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哪里还有归宿?
和外公想的一样,父亲也最放心不下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外公年纪也大了,怕他一旦撒手人寰,她孤零零一个人无人照顾。
无论何种境况,父亲始终最挂怀的,就是她。
眼泪顺着下颌不停流淌,一滴接着一滴掉在地上,沉清闭着眼睛,看上去面容憔悴。
傅知寒走过去,心疼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别怕,叔叔已经没事了。我已经联系了国内心内方面最好的的专家,最晚明天下午就会到医院,到时候一起给沉叔叔会诊,肯定会有办法治疗的,你不要太担心。”
沉清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暗自深呼吸了好几次,她的声音仍是不稳的,好像随时都会哭起来:“傅知寒...你...你能不能和我结婚?我们...我们明天就..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吧...好吗?”
说着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从他怀里抬起脸来,胡乱的把脸上的眼泪擦了一擦,努力的认真跟他表示,语速飞快:“你就当跟我演了一场戏,哪怕是骗骗我爸爸和爷爷也可以,之后我们可以再去办离婚手续,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做一份婚前财产的公证,我也可以做一份,我保证在跟你离婚后,关于你的一分钱财产我都不会拿...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我爸爸他,不能再等了。”
她眼神里的期盼那么热切,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因为她父亲即将不久于人世,他才会答应娶她,而是在重新遇见她的第一面,他就已经做好了娶她为妻的打算。
他只是想以一个独一无二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
所以此刻无论沉清出于什么动机提议结婚,他都不会拒绝。
傅知寒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一举一动都极为温柔,他望着她含泪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傻瓜,我当然愿意跟你结婚....只不过.....”
傅知寒双手突然松开她的肩膀,与她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
然后在沉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单膝跪了下去,他握住她的左手,声音又缓又轻。
“只不过,求婚这件事,是要男人主动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