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勇气的彪悍人生 18、山崩

虽然已经被主神放大了许多，但是骊山行宫毕竟只是个行宫罢了，从山腰的宫殿到山脚的宫门，再怎么算也不会超过三公里，要是放在平时，小队里面速度最快的郑吒甚至可以在二十秒钟之内冲下去，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有了变化：只见周围的环境不停地转变，一路上的宫殿和庭院变成了一个个庞大的迷宫，迷宫中还有大量西方魔物如潮水般涌上来，这些魔物强倒是不强，但是数目多到可怕，根本杀之不尽，结果大家冲杀了接近十分钟，至少走了五公里，也不过才冲出两层宫墙，按照最熟悉这里地形的太子李亨的估算，至少还要再冲出六层宫墙，才能抵达山脚。

身后主殿方向魔气冲天，尤其是五股不断增强的邪恶之气让人头皮发麻，与之相对的是一道清冽的剑气和一股狂放的霸气，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剑气已经渐渐衰落，霸气也露出了几分疲态，即使身处远方，人们仍然可以想象那边的战况。

突然间，剑气陡然高涨，然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同时，也有一股魔气急速衰落。

“高总管……”被活动铠甲“戒灵”背着赶路的白莲仪长叹一声，“他……尽忠了。”

“我若能脱得大难，必请高先生陪祀太庙，以全君臣之义。”挥拳将一个从侧面冲过来的牛头人砸成牛排原料，李亨的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其实，我很羡慕他。”

“从我懂事以来，就一直觉得父皇只是高不可攀的神?，一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他不仅是君临天下的大唐皇帝，更是我的父亲。”太子的声音越发低沉，身体也微微颤抖，“我装了这么多年的孝子，等到终于想尽一分孝心的时候，却――”

（他是在哭吧？我觉得他正在哭啊。）在两个心灵相通的圣女之间，无形的感应传输着红发女的调侃，她不知为何对太子李亨抱有敌意，所以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啊，人家父子生离死别，已经很惨了，拜托你多少给点同情心吧！）

（同情心？我只恨不能把这家伙宰了换奖励点。）

（他究竟哪里招惹你了啊？）

（……全部！）

小樱微微叹息，没有理会在心灵感应中奸笑的妮妮，稍稍加快步伐追上李亨，握住了他的左手。

沉浸于悲伤中的太子讶然转头，看到的是刚才搭救自己的绝美仙女稍稍有些担忧的笑容。

似乎又回到了刚从冰冷和黑暗中苏醒的那个瞬间，如春风般的笑容带有神秘的力量，仿佛能够渗入心灵，予他以莫大的安慰，驱散所有的不安和悲伤。

“……多谢。”

看到李亨恢复了精神，小樱便打算回到队伍中央，却又发现手掌反被牢牢握住，试着抽了两下，对方却只是握得更紧，最后她只能放弃，就这么被拉着手向前跑去。

（红果果的奸情！）火焰圣女有些愠怒地看着那对手牵手跑路的靓男美女，终于还是没有将腹诽的台词传送过去。

――――――

将高力士的尸体轻轻放在一块稍稍平整的地面上，李隆基毫不理会被高力士舍身一剑几乎砍成两半的魔王墨菲斯托，专心地为这个从青年时代就效忠自己，数十年来尽心尽力，最后舍身赴难的老朋友整理着遗容。

“高卿，还是你有福气，居然能有大唐天子给你送终。”李隆基硬朗如刀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终于也不在了，寡人――终于真的孤家寡人了……”

“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去陪他的！”已经变成巨人形态的魔王隆巴顿狂笑着扑上来，“而且，你的儿子――”

一记前所未有的重拳把他庞大的身躯和那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一起打飞出去，但李隆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神情肃穆地看着天空，说起莫名其妙的话来。

“既登大宝，受命于天，当领三?。”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身上立刻爆发出莫名的强大气息，显然有某种神秘的伟大力量正在苏醒。

“上体天心、以应四时、以安八极。”

一道耀眼的青光从他眉间射出，化为青色游龙，绕着他的身体旋转。笼罩骊山的魔法阵发出噼啪响声，无数紫色电光盘旋在魔力光罩的顶端，不停轰击那隔绝此间和人世的障壁。

“快阻止他！他要唤醒自己的天命，使用至尊龙拳了！”已经被黑气侵蚀的杨贵妃还保留着身为仙女的记忆，她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情景，那是上天授予华夏王者的的神奇力量，是天命的认可，每一次在历史中出现，都会击退阻拦在天命之前的敌人。

在她的提醒下，原本被王气震慑的魔王们恢复过来，但是他们可不会傻乎乎地去亲自试验这传说绝学的威力，路西法一声令下，许多周身环绕邪恶灵光的强大恶魔从通往地狱的传送门中出来，冲向似乎还在准备魔法仪式的李隆基。

迎接他们的，是一道青色神光，这光芒倒也并不强烈，可是被它照到的恶魔们却明显变得虚弱，朝着李隆基冲锋的速度一下子就慢得跟乌龟爬似的，连魔王们都被这道青光迷住，一时间陷入恍惚之中。

似乎只是一刹那，又或者是很长的时间，那道青光宛如朝阳初升，不停变得更加明亮，直到日正中天，煊煊赫赫，光耀万里。

当青光散去的时候，只有那被青龙围绕的天子傲立废墟之中，刚刚还在向他冲锋的恶魔们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西法的脸色变了，那些恶魔是他的直属部下，都和他订立了最高等级的契约，就算被毁灭，他也可以通过献祭让它们复活，但是突然间，他无法再感应到这些恶魔的存在了――不是死亡，也不是毁灭，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似乎它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除了路西法自己的记忆之外，任何契约、任何记录，都不再有这些恶魔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可没有办法复活“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他永远失去了这支足以摧毁若干个国家的强大部队。

值得庆幸的是，刚才他没有亲自冲上去。

“这样的绝招，还有几招？”萨麦尔的声音有些发抖，显然也在后怕，身为魔界的第一智者，他在脑袋灵活之余也就欠缺了几分悍勇，“他要这么打下去，只怕该轮到我们逃跑了。”

“至尊龙拳，据我所知是三招。”回答他的是杨贵妃，身为天界司簿仙女的她并非没有见过至尊龙拳，但是直至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见过至尊龙拳”和“面对至尊龙拳”，根本就是两码事！

（谢天谢地，还剩两招了！）

（该诅咒的！还有两招？！）

李隆基似乎根本没在意魔王们或喜或忧的脸色，他依然神色肃穆，背诵着即位时候所接受的天?。

“谨用国力，以全稼穑，以宁社稷。”

仿佛与之呼应，从周围的山川地脉中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整个骊山都开始震动。

天龙之力能够击溃所有敌人，但是因为其过于刚猛，所以不能持久，天之龙拳第二式恰好就弥补了这个缺点，看着四面八方聚集来的地脉之气化为实体，源源不绝地流向李隆基，魔王们不禁有了撤退的打算。

得到无穷无尽的地脉之力，李隆基精神大振，出手间更加挥洒自如，仅仅几次呼吸的时间，他周围就堆满了恶魔们的尸体，不管是力量强横的还是异能诡秘的，在纵横捭阖的滔滔拳势面前都不堪一击，被用灵魂契约下了死命令的恶魔们也施展出各种各样的能力，那些奇妙和恐怖的手段令魔王们都时不时地眼前一亮。

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铁拳挥出，恶魔破碎。

“这样下去，再多的炮灰也只是白费。”萨麦尔神色凝重，看着还在苦苦思索的路西法，“用反曼陀罗阵吧。”

“但是，没有别西卜的支持，反曼陀罗阵只能用三次……”

“要是不能在这里杀死他，后面的计划都只是空谈。”

看着那个仿佛传说中的巨人安泰一样从大地上汲取无尽力量的王者，路西法长叹一声，取出了一柄镶嵌着三颗宝石的符文短剑，这柄短剑刚一出现，周围的空间就泛起层层涟漪，尤其是剑刃周围那一圈圈颤动的黑色花纹，仔细看去根本就是被它的力量所撕裂的时空。

整个地狱的通力合作，上千年时间的研究，以数百万强大恶魔作为材料，创造出了能够扭曲时间、颠倒因果的最强魔法――反曼陀罗阵。

从理论上说，如果反曼陀罗阵能够制作完整，再由七君主联手发动，它的威力足以扭转人心，把整个人间的信仰都转向地狱，进而一举逆转地狱和天堂的战况，但是数百年前，反曼陀罗阵还没能完工，得到消息的天堂军就大举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袭地狱，主持研究的魔王别西卜为了争取时间让研究人员和研究资料转移，孤身抵挡天堂大军，最后力竭被俘，失去了他的主持，研究工作进展缓慢，花了几倍的人力物力，才算制成了只能使用三次、威力也大打折扣的半成品。

不久前，在前往西方旅行的昆仑镜灵宇文拓的帮助下，地狱军团利用能够容纳神魔的华夏神器炼妖壶成功地救出了别西卜，虽然在那一战中路西法和别西卜身负重伤不得不转世轮回以修养，但是大家终于看到了希望。

遗憾的是，随着希望而来的，却是失望。

或许是囚禁的时候被圣光侵蚀得太厉害，转世的魔王别西卜居然成了一个正派人士。这位名叫赛特的骑士虽然恢复了别西卜的记忆，却完全没有和同伴们联手向天堂宣战的意思，甚至摆出了要和大家为敌的架势。

“如果可以再等等的话……”路西法长叹一声，将符文短剑刺向地面，看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浮现的骸骨，他的心中却只有苦涩：隋朝末年，他派出别西卜手下头号大将妮可前往东方，借赤贯星的力量打破了九州结界，只可惜最后功败垂成。而当初在九州结界上制造的裂痕，眼看着已经快要被修补完毕，他实在没办法再等了！整个地狱也没办法再等了！

无数的骸骨聚集起来，化作巨大的殿堂，李隆基也尝试着破坏这座人骨神殿，但是他的拳头奈何不得存在于时空夹缝中的反曼陀罗阵本体，而使用地龙之力的他却没办法离开地脉聚集的地点太远――地龙之力本来就是用以防守的，只能用龙形拳罡远远轰击，威力虽大速度却不快，被路西法一一躲过。

当人骨神殿终于完全结成之后，符文短剑上的三颗宝石猛然一闪，左侧的一颗光芒随之黯淡，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碎石。

就在那颗宝石能量发挥出来的这一霎那，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波动，紧跟着，地面不再震动，原本如喷泉般涌出的地脉之力也渐渐消退，反曼陀罗阵彻底阻断了周围的世界，至尊龙拳也没办法再借用到山川地脉的力量了。

不用路西法下令，觉察到胜机来临的恶魔们欢呼着冲向被重重包围的李隆基。

“这一次，他应该无计可施了吧？”

杨玉环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隆基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了路西法的猜测，他将最后的地脉之力化作龙形斗气护身，念起了最后一句咒语。

“仁德宽厚，以聚民心，以护苍生”

金色的光芒从他胸口升起，化作金纹九龙战袍，比前两次更加强大的威压从穿上战袍的大唐皇帝身上奔腾而起，化作无数金龙四面冲杀，将恶魔们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在那群金龙中央，是一条仰天怒吼的五爪金龙，金龙长鸣之后低下头来，用嘲笑的眼神冷冷看着“包围”自己的恶魔们。

至尊龙拳最后一式，人中之龙。

在李隆基化成的金龙面前，恶魔军团不堪一击，即使有反曼陀罗阵的支持，召唤速度居然也渐渐跟不上他消灭的速度，不一会儿战场上就清净了许多，只剩下一些特别强悍的恶魔，还在魔王们的带领下狼狈逃窜，这次，反倒是他们自己被聚散无常的斗气金龙们团团围住，本以为可以导向胜利的反曼陀罗阵成了催命符。

金龙追杀一阵之后，终于把目光转向还在努力指挥的路西法。

看见那条金龙闪电般扑向自己，路西法顺手将身边的杨玉环推过去抵挡一下，然后取出神盾和魔剑，迎向金龙――他是地狱的王者，是所有恶魔的领袖，就算是死，也只能面对着敌人战死！

出乎意料的，金龙在即将扑到杨玉环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化作神色复杂的李隆基，只所向披靡的铁拳几乎就要打到她的脸上，却被主人硬生生收住。

一声轻响，魔剑刺穿了李隆基宽厚的胸膛。

“为什么？”死里逃生的杨玉环没有一丝一毫高兴的意思，更多的反而是震惊，在她的记忆里面，那个名叫李隆基的男人冷酷到极点，捏造罪名将辅助自己登上帝位的结发妻子贬入冷宫，更一口气毫不容情地杀掉三个亲生儿子，这样一个无血无泪的恶棍，居然会宁可送命也要放过自己？！

“朕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所以不想一直错到最后。”李隆基没有理会黯然退下的路西法，伸手点了胸腹间的多处穴道，稍稍止住喷流的鲜血，然后他抬满是鲜血的右手，似乎想为发鬓散乱的杨玉环稍稍整理一下，可是看到了对方下意识躲避的动作，手臂僵在空中，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摇摇头，轻叹一声，走向静静躺在角落上的忠臣遗骸。

“今日之变，是朕自作自受，身为天子，走到这一步已经唯死而已，与爱妃何干？”

“何况，这辈子，朕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何必要再加上一个？”

鲜血顺着依然伟岸的身躯留下，在地上画出一道笔直的血痕。

“说起来，朕真是个薄情之人，”看到高力士身边一具昆仑奴的尸体，李隆基自嘲地笑了笑，“这些昆仑奴为朕效力数十年，出生入死屡建奇功，朕居然一直都没有想过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罢了罢了，诸位爱卿英灵不远，黄泉路上，朕给你们赔罪就是。”说着，他踉踉跄跄地倒下，坐在高力士身边，“高兄弟――哈，朕想起来了，你祖上姓冯，是越国公的曾孙，朕一直都忘了给你恢复冯姓……李隆基啊李隆基，你果然天性凉薄，非得要死到临头，才能想起别人的好处来啊！”

“不过，朕终究是大唐的天子。”已经渐渐低下的头颅又再次抬了起来，依然是那样骄傲地看着周围的魔王们，即使面对着一个已经快要死掉的他，魔王们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连冲上来杀掉他的勇气都没有。

依然坚强如铁的拳头再次举了起来，狠狠地砸向人骨铺成的神殿地板。

“不管你们用的什么鬼蜮伎俩，都给我――破！”

人骨神殿发出凄厉的惨叫，崩碎成无数黑光，消散在空中，拳势不息，砸在骊山的地面上，整座骊山随之轰然巨响，强大的力量掀起冲天暴风，在暴风中央，一条金色巨龙呼啸着冲破重重魔法，朝着远方飞去。

烟尘落下，诺大的骊山，从铁拳砸中的地方，裂成两半。

顺着深不见底的的裂缝向下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抹金色。

――――――

停止更新很久的轩辕剑世界，又开始更新了。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恩，当它是幻觉就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写这个……

古代皇帝死掉，被称为“崩”，意思就是说这跟山崩了一样严重，是了不得的大事。

历史上的李隆基，的确是个无血无泪的冷酷家伙，什么人都可以杀，什么人都能毫不在意地舍弃，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自己的权力。

偏偏这样的混账，居然可以有一个非常贤惠的妻子，一个彻底死忠的老部下，还有一个极为美丽的妃子，连把国家搞到几乎完蛋了，居然还有人来替他擦屁股挽回。

老天爷果然是很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