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沈家最无所谓,可以随时舍弃的一个人啊。”寒露直盯着沈峭的眼睛。
“我……我知道你这是在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信吗?”虽然沈峭这样说,但脸色却骗不了人。
“我是寡妇,但我男人可是为国捐躯的。”寒露的声音慢慢响起,“只要他交好的同袍中有一个人受到了朝廷的重用,并想提携我们孤儿寡母,你想过到那个时候,沈家会拿谁来当挡箭牌吗?”
“你想得还真是美,那么多战死的,也没见谁……”沈峭这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怎么没有?前不久湖桥村那里就有这件事儿,一个将军来找战死同袍的后人,说若不是那位兄弟,他连命都没有,别说现在的荣华富贵。只是那寡妇已经再嫁了,所以将军只是把孩子们带走了,听说那寡妇后悔得哭了几天几夜。
寒露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有这样的底气。
沈峭这么一思忖,顿时一拍大腿,妈呀,这可是让老爷子给糊弄了呀。
看沈峭的脸色,寒露就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
“我只是拦着不让你出村子,我又没干什么,你别拿这来吓唬。”沈峭虽然心里暗悔,但明面儿上并不想被寒露一个女人给拿捏住了。
“你没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干什么呀。”寒露一笑,然后扯着嗓子道,“来人哪,沈家二哥打寡妇弟媳啊,救命啊!”
这一喊,别说沈峭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连孙三婶一家子都惊了一下。
沈峭虽然平时也是个不着调的,但打寡妇弟媳这样的罪,他也知道自己担不起。
“你这是胡喊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沈峭急急地说,又对孙三叔道,“三叔,您可在一边儿看着呢,您得给我作证,我什么也没干啊,我碰都没碰她。”
孙三叔没说作证的事,只是没好气地说:“那你拦着弟媳这件事就说得过去?”
“我……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家老爷子……”沈峭无语,想了想,闪到一边道,“走吧走吧走吧!”
不等寒露几个人抬脚,他倒是转身先急急地走了。
看着沈峭的背影,寒露一笑,找麻烦这件事谁不会呢?你找我也找,看谁更怕麻烦。
总算是清静了,几个人很快就到了镇上,这就开始分开走了,孙三叔带着翠儿去外婆家接弟妹,而寒露跟着孙三婶去安阳县。
又走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安阳县,这时刚刚到晌午。
寒露算了一下,按现代的时间算,从水月湾到安阳县,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如果有辆车就方便多了,但以寒露的观察,水月湾似乎没有谁家有大车的,所以大家一般都到镇上买东西,到县里倒是极少的。
安阳县城的繁华不是清流镇能比的,街上的人流和店铺多了一倍不止,那府城应该更繁盛吧。
“寒露,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碗面。”孙三婶说着便拉一家面铺走了过去。
面铺很简单,除了煮面的锅,就是几个桌子几把长条凳,但也因此价格卖得便宜,一碗面也就五文钱。
只是这面比镇上的又精致些,似乎还加了肉汤,吃着更有滋味儿,但比起寒露前世吃过的面,又差远了。
不过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寒露埋头吃过多面,刚一抬头,便见不远处青色的锦袍一闪,再定睛一看,那两个背影似乎正是沈司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难怪后来几次在镇上看不到他们,原来是到县里来了。
这念头也只是在寒露脑子里一闪,别说这时代男女有别,就算是在现代,她也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什么来往。
等孙三婶吃过多后,两人便前往王员外家,如果今天能把事情办妥,寒露和孙三婶都想连夜赶水月湾。
翠儿是王员外家的下人,孙三婶自然不可能走正门,而是带着寒露到了角门。
拍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婆子来开门,嘴里还挺不耐烦地说:“催催催,我看看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把人催死就拍巴掌了。”
寒露不禁无语,孙三婶也就叫了两声而已。
不过人性都是如此吧,从角门进肯定都是没身份的人,给不给你好脸色,凭的只是看门人的个人素质。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穿着靓蓝色大布褂的婆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孙三婶:“干什么的?”
孙三婶赶紧笑着道:“王嬷嬷,我是翠儿他娘,您忘了?麻烦您帮我通传一下,我想见见大太太。”
寒露听了孙三婶这话,顿时明白她这不是第一次来,而且以前也是这王嬷嬷开的门。
这就稀奇了,一般来说这大户人家看门的,不管是看的什么门,大多是要记性好的,以免得罪人。
照这样看来,这姓王的婆子应该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孙三婶。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这王员外家恐怕已经不打算留着翠儿了,否则回趟家,这婆子不至于如此。
“哟,翠儿的娘啊?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你还想见大太太?这都快过年了,大太太哪儿有时间见你啊。”那王婆子的一双死鱼眼翻个不停。
“我知道大太太忙,可我也是真有急事儿要跟他说,麻烦您帮个忙。”孙三婶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正要塞给王婆子,却被寒露拦了下来。
农家人吃喝都在地里,手头有几个钱都不容易,孙三叔虽然能干,但家里的负担也重。
“通不通传是你的事儿,但你首先得想想有些事儿是不是你耽待得起的。”寒露冷冷地盯着那婆子道。
“这……这谁啊?”王婆子见寒露这样架势,不禁脖子缩了缩。
“这是……”孙三婶正要解释,寒露便道,“我是翠儿的表姐,实话告诉你,你传了我们念你个好,你若不传,难道我们还真的就见不着大太太了?到时我们别的不提,首先就要治你的罪。”
“哟嗬,还治我的罪,你的口气可老天爷都大。”那王婆子见寒露是翠儿的表姐,想着也是个穷根儿,因此也不怕了,拍着大腿道,“这可真的是笑死我了,还要治我的罪,你当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