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寒露便低下了头。
没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不被信任的话,她其实可以说得更加委婉一些,更有艺术性一些的。
可当她渐渐把沈司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所有的技巧和策略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脱口而出。
这种感觉,对三个孩子都没有。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圣上说。”沈司笑着伸手隔着茶几揉了揉寒露的脸。
“那你……你跟谁说啊?”寒露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沈司。
除了皇帝,还有谁能来钓这个大鱼呢?
沈司起身坐到寒露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跟太子。”
寒露不禁瞪大了眼睛,侧脸看向沈司,同样小声问:“你已经决定了要跟着太子了吗?”
沈司苦笑:“这是圣上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
寒露想了想又道:“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
看过那么多历史书也知道,喜欢太子的皇帝并不多。
毕竟,只有皇帝死了太子才能即位,皇帝便会认为,太子是最盼着自己死的那一个。
沈司摇头:“毕竟是没影子的事,我若跑到圣上面前说,岂非更不得体。”
寒露点了点头,也是。
之前原以为皇帝要让沈司做个孤臣,但没想到,却不是做他自己的孤臣,而是做太子的孤臣。
说起来,如果不论皇权上的较量,这也算是拳拳父爱。
“你觉得皇帝是真的决定传位给太子了吗?”寒露再次问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沈司却很是惊讶。
这样的问题,不是一个女子能提出来的。
“都立了太子,你认为皇帝不会传位给太子?”沈司试探着问。
“从古至今,有几个太子真正地能坐到皇位上。”寒露不禁撇了撇嘴。
如果本朝亦是如此,沈司跟着太子,这就……寒露想着便觉得茶都喝不下去了。
沈司从身后拥住寒露,将下颌枕在她的肩头,轻声道:“你放心,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全,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就是一定要支持太子到最后。
“过几日,太子妃要办一个花宴,太子跟我说,望你能去。”沈司又道。
寒露不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无聊的后宅女人们,想方设法地出门玩儿。
“好吧!”寒露焉焉地说。
“你如果不愿意去,就不去,我去跟太子说。”
沈司说着朝后倒去,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引枕上,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俊美非常,恍然天人临世。
“你……”寒露刚开了个口,又停住了。
“如何?”沈司睁开眼看着寒露。
“我在想,你小时候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娃。”寒露想了想,还是没有回避这个话题。
沈司沉默了,小时候的事,他比寒露都不如,已安全不记得了。
过了半晌,沈司突然开口道:“你小时候,一定也是个很好看的小女娃。”
那一刻,寒露想笑,但却滚出一滴泪来,不禁身子一软,倒在了沈司的怀里。
“你如何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沈司一直想问。
“或许,是我小时候太蠢?”寒露轻声道。
“胡说!”沈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可是,如果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你也是我的夫君啊。”寒露伸手揽住沈司的脖子,“想不想得起来,我也是你的元配夫人,你别想耍赖。”
沈司闷声笑了:“保证不耍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耍赖!”
寒露笑了,却又很贪心地叹了口气,怎么上辈子没认识你呢?
想像了一下沈司剪着短发,穿着西装的样子,也很帅哦,寒露的小心脏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沈歌大惊小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寒露顿时头痛起来,这小祖宗,怎么走到哪儿都不知道敲门呢?
“歌儿!”寒露声音一起,沈歌立即转身跑到门外,小声小气地问,“娘,我可以进来吗?”
寒露坐起身,都给气得不知道怎么回了,侧过脸看沈司,他也是一脸地尴尬。
“叫你宠着,好不容易教好了规矩,被你一宠,她又无法无天了。”寒露瞪了沈司一眼,才冲着门外喊,“进来吧!”
沈歌再一次滚了进来,且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满地看着沈司和寒露:“爹,娘,你们好懒哦,太阳还这么高呢,你们就睡觉。”
虽然是童言童语,但寒露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自在。
“爹和娘不是睡觉,你娘头晕,爹让他靠靠。”沈司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地解释道。
只是他这么一说,沈歌却心疼得不行了,爬到榻上来就给寒露揉额头。
“娘,是不是哥哥们让你操心了,歌儿回头说他们去。”沈歌一边揉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没有,娘就是吹着风了。”寒露赶紧道。
如果沈歌真的将这话说给沈清和沈澈听了,寒露都可以想像得到那两个孩子的表情。
沈清估计会着急,沈澈……呵,老娘还真想不到。
“爹,你这里太硬了,以后拿被子给娘躺。”沈歌又不满地拍了拍沈司的胸膛。
沈司抬了抬眉,这该如何解释?某人就喜欢自己的胸膛。
寒露感觉到了沈司的促狭,忍不住瞪了一眼。
为了不让寒露太尴尬,沈司便好对门外道:“让沈良把我书房桌子上的首饰盒子拿过来。”
果然,听到“首饰盒”三个字,沈歌的眼睛便开始发光了。
只是沈良不但亲自送首饰盒过来,还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说沈清和沈澈与成武王府那边的四公子和五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寒露不禁直起了身子,“好好地怎么会打起来?他俩受伤了吗?”
沈司不禁看了寒露一眼,真是慈母,只管自家孩子。
“他们在何处?”沈司问道。
“回主子,在成武王府,今日王爷让两位公子过去习武,至于为什么打起来,小的还没来得及问。”沈良回道。
“问什么问啊,过去再说。”寒露忙不迭地下了榻。
这是沈司第一次,看到寒露下榻下得这么快的,以前都恨不得粘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