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迟疑了一下,道:“寒露姐,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跟你一起去镇上吧?”
寒露见翠儿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回水月湾的路,知道她还是有些怕,想着孙三婶家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于是让一个同村的嫂子带话回去,便和翠儿一起走向了去镇上的路。
“姐,我都好久没有去镇上了。”翠儿的眼里露出喜意。
“镇上肯定没有县里热闹。”寒露笑道,却注意到翠儿叫自己不再是叫“寒露姐”,而是“姐”。
“可是跟姐在一起,我心里高兴。“翠儿说着还挽起了寒露的胳膊。
“幸亏你没嫁人,要不你家那位可不得嫉恨我。”寒露打趣道。
翠儿张了张嘴,最后低下了头,同样的话她却不能回给寒露,这让翠儿喉头发酸。
寒露察觉到翠儿的异样,也明白她的尴尬。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得很,她就是想不起沈老四的模样,更别提感情了。
有的时候寒露也不仅在想,原主和沈老四之间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为什么都没有他的印象呢?
原主都没有,寒露更不会因此而有别的情绪。
“翠儿没事,姐现在带着三个孩子挺好的,真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畅快过呢。”
这话寒露其实是替原主说的,即使现在带着三个孩子辛苦一些,但在吴氏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要强。
只是说完之后,寒露自己倒觉得现在这样虽然辛苦,但心情却真的是舒朗的。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养活三个孩子,并有事业的压力,也没有亲情的压力,更没有社会的压力……想到这儿,寒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养活三个孩子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里没有早教班,没有各种兴趣班,没有各种攀比,那三个孩子只要喂饱,就觉得幸福极了。
当然,寒露是不满足于这些的。
只是,还得慢慢来。
“姐,我得向你学。”翠儿说完,陷入了思索中,寒露也不打断她。
从定慧寺到镇上只有一半的路程,两个人一会儿便到了。
“姐,你要买什么呢?”翠儿扭头问寒露。
“买些针线,然后再看着买些物件儿。”寒露一边说,一边寻摸着两旁的店铺。
寒露觉得自己现在的那个家除了孩子以外,真的是什么都缺,恨不得有一个现代那样的大超市,自己能够一站购齐。
当然,钱也很重要。
如果真的一站购齐了,估计得饿肚子了。
买了些针线出来,翠儿便拉着寒露道:“姐,我请你去肉汤面。”
寒露拉住翠儿:“不用了,咱们买两个素包子就可以了。”
素包子比肉汤面给便宜多了,翠儿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能有多少钱。
翠儿却不放手:“姐,你就听我的吧,我月例都自己留着呢,我娘没要我的,一碗汤面我还是请得起的。”
听翠儿这样说,寒露便不再推辞,否则两个人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可能又会远离。
“就在前边。”翠儿一边说一边道,“我小时候跟我娘来过一回,那家汤面可好吃了。”
寒露听了不禁垂了垂眼帘,小时候来的那回应该是孙家卖翠儿之后吧?否则孙三婶若有吃汤面的钱,也不会卖她了。
终于找到了那家汤面馆,翠儿一脸惊喜地说:“姐,还在呢,看来生意很好。”
寒露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就请我吃啊?”
翠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觉着在。”
两人说着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立时有小二过来笑眯眯地问:“两位大姐要什么吗?”
小二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喜庆又机灵。
翠儿脸上挂着笑:“来两碗肉汤面,两个油饼。”
寒露道:“油饼就算了吧,吃不完。”
翠儿却直朝小二挥手:“吃得完吃得完,他家油饼也好吃。”
小二不等寒露再说,立即应了一声:“好嘞,马上来。”然后转身就朝里面喊了一声,“两碗肉汤面,两个油饼!”
寒露都给气笑了:“瞧给他精怪的,生怕咱们跑了似的。”
翠儿笑着回:“做小二的可不就得这样,要不他这么小的年纪也提不上来。”
一般这年纪的都在后厨打杂,顶多干些择菜洗菜的活计。
汤面很快就上来了,纯素,卖相比现代的拉面要差多了。
油饼也炸好了,跟着面一起端了上来。
寒露吃了面又吃了油饼,发现并没有翠儿说得那么好吃。
只是吃到一半,翠儿却忽然眼睛红了,接着那泪珠子不要钱似地往下滚,直落到汤面里。
“翠儿,你这是……”寒露轻唤了一声,赶紧递了块帕子过去。
这帕子还是寒露前几天吃完饭后,发现没有擦嘴的纸巾,然后找了一块布店老板给的稍大碎布头。
寒露知道翠儿肯定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于是也没多说,只是坐到翠儿身边轻轻地拍起了她的后背。
但这姿势落在外面某人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儿了。
“老四,你瞧瞧,我就说吧,她要是男人,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姑娘,你看她是个女人都……”对面饭店靠窗坐的乔子杭摇头道。
“吐不出象牙。”沈司瞟了乔子杭一眼。
“我就在你面前那么一说,你也不能骂我是狗啊。”乔子杭不满地嘀咕着,想不理沈司,但又忍不住问,“你说那个为什么哭哇?”
“你去打听打听?”沈司说着挟起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我干嘛去打听啊。”乔子杭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美女。”
其实翠儿长得是不错的,真要是丑,人家王员外家也不会买,只是和寒露在一起,便不大显了。
而这时翠儿也好些了,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寒露姐,我……我只是想过了一些事儿。”
“我知道。”寒露说着便悄悄地将自己的帕子收了,翠儿那帕子可是细棉布,还绣了花儿。
“你说我爹和我娘,当初怎么就那么心狠呢?”说出这句,翠儿的眼泪又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