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香完全没想到寒露居然一开口就挑明自己的身份。
她今日过来,只是想闹得寒露的店开不下去,却没想过自己有什么身份。
这其实也怪不着沈柳香,初时齐家对她还有一点儿期待,渐渐越来越觉得她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行为处世让人不忍目睹。
于是对外的交际一般都是齐老太太亲近上阵,后来齐张氏进门,便是齐张氏来张罗。
因此沈柳香从来没把自己和齐家联系起来,她的行事作风还一直秉承着吴氏的世家不良下人作风,有算计,也够无赖。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有人来了,让让。”
来人是沈柳香的相公齐林,寒露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沈柳香是沈柳香,齐林是齐林,但沈柳香来这儿若说齐家没人知道,她是不信的。
若不是齐家约束,沈柳香恐怕早就过来闹了。
这会儿才过来,恐怕也一直是在旁边看着的呢,只是寒露将这事儿扯到齐家身上,他才不得不出面。
“你还闹什么?丢人现眼。”齐林瞪了沈柳香一眼,然后朝寒露拱手道,“寒娘子,拙荆打扰了。”
齐林好歹也是经商多年,因此身上还是有些威严,广丹便有些不敢上前。
薛嬷嬷却是不怕的,她手头敌国大将的命都沾过,一个小商人还真不看在眼里。
“这只是打扰了?成,回头我什么时候也去刘家打扰打扰。”薛嬷嬷说着单手往那桌子一劈,那桌子便掉了一个角。
齐林是什么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薛嬷嬷不是一般人。
“是在下言词不当,寒娘子别见怪才是,回头一定上门赔罪。”齐林的腰又弯了弯。
寒露终于缓缓地起身,只是瞟了一眼那桌子,唉,真是败家呀。
“齐老板,上门赔罪倒是不用了,我一个出了族的寡妇怕人说闲话,以后让你家太太少来就成,溢香居门脸儿下,容不下她这样的人物。”
寒露说完这话,便转身进了溢香居。
“寒露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跟我们摆架子……”沈柳香地话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齐林瞪了沈柳香一眼,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沈柳香抿了抿嘴,一脸怨毒地看了溢香居的牌匾一眼,嘀咕道:“寒露,你给我等着。”
然后才匆匆地跟着齐林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一场热闹居然就这样戛然而止,因此议论也不少。
“这是灰溜溜地走啦?看来这寒娘子还挺厉害的。”
“不厉害还成?瞧这一家子好有脸,都把人赶出族了,居然还敢闹上门来。”
“出族了的女子定是行为不端……”
只是这话刚一说出口,便被薛嬷嬷拦住了话头:“我呸,什么行不端?你们就看那泼妇的做法,就知道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再说了,是我们家娘子被逼得没办法,自己要出族的。”
薛嬷嬷这一开口,便没人敢说话了,毕竟她刚才那一招已经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薛嬷嬷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又道:“还有你们这些难民,你们倒是吃了我们家多少糕点,怎么也不分个是非,真是喂狗肚子去了?”
说完,薛嬷嬷也很不屑地转身去了后院,而那些难民则被当地人鄙视得要死。
寒露听到薛嬷嬷说了齐林的态度,不禁觉得可笑。
之前一直认为沈柳香过得不错,老夫少妻嘛,总是有优势的,没想到却是如此。
“娘子,那桌子……呃,从我月例银子里扣好了。”薛嬷嬷想起因为自己用力过度,而缺了一个角儿的桌子,忍不住心虚。
她当时一时气愤,只是等齐林走后,觉得为了这么个人毁了一张桌子,似乎挺不划算的。
“不用了,就把那桌子摆在那儿,叫回头想来闹事的人好好惦量惦量。”寒露冲薛嬷嬷抬了抬眉,“物尽其用。”
薛嬷嬷顿时笑眯了眼,原本以为是件坏事,现在却成了好事。
事实证明,有薛嬷嬷拍坏的这张桌子镇着,来溢香居挑事的人几乎就此杜绝了。
寒露决定以后每开一个分店,就定制一张这样的桌子,以示“我很牛,别惹我”。
第二天,寒露又往县衙走了一趟,只是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许多双眼睛看着。
沈柳香在寒露进后县衙后堂的那一刻,便当着沈家所有人的面儿,被齐林的老母亲齐老太太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若不是吴氏腼着老脸死命拦着,不定还要受家法。
回到自己的屋子,吴氏越想越恨。
“寒露那个小贱人简直就是沈家的克星,自从她进了沈家门到现在,沈家就没好过。”吴氏气得直拍桌子。
“娘,我绝不让那个小贱人好过。”沈柳香摸了摸还肿着的脸,咬牙道,她不敢气齐林下手重,却恨寒露让她丢了大脸面。
“你别管,娘来想办法。”吴氏看到小女儿的那张脸便心疼得不行,心里越发地恨寒露。
“娘,您能有什么办法?”沈柳香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吴氏,“她那里有狠人,一般的法子对付不了她。”
“哼,一般的法子对付不了,那就用厉害的法子。”吴氏声音不大,但却阴戾得很。
沈柳香听着却是一脸地兴奋,直接着吴氏的手问,她究竟有什么好法子。
“你别管我的法子了,你先管好你自己,把脸养好,再把女婿哄好,要不然这家产都被前头那一房的拿走了。”吴氏觉得和自己女儿说话没必要绕弯子,因此说得很直白。
说起这个,沈柳香更恨。
“当初瞧着她斯斯文文的,以为好拿捏,谁知道竟滑不溜手的,说东她偏往西,还把老太太哄得跟什么似的。”沈柳香想到自己的继儿媳,便觉得自己牙根子都痒痒了。
“哼,她再能干,也得有儿子。”吴氏冲沈柳香挤了挤眼。
沈柳香先是一愣,之后慢慢回过味儿来了,顿时手心里像是攒了一把汗。
“娘,您……您的意思是……”沈柳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