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神情自若,掠了下头发,指头桌边的一张空椅说:“既然来了就算是客人,请坐吧。”
咦?
我的眼睛睁的老大,月如接著说:“我想其他人也不用多做介绍,大家都算相识。”
李诜的目光从林天南,移到我和姜明身上,最後……桌上还有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书生。
“这位是梅公子。”月如简单的替他们介绍:“这一位是李公子。”
两个人有点木讷的互道久仰,冷不妨林天南来了一句:“这位梅公子,是小女的未婚夫。”
啊?
一桌的人,除了林天南和姜明之外,通通变了神情。
李诜脸色顿时变的……十分复杂,应该说,是震惊占了大多数,是否有沮丧,失败,伤心……这些还看不太出来。
梅公子张著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月如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却紧紧闭著象蚌壳一般。
我不知道我的脸色怎麽样,看看姜明,他似乎什麽也没有听到,一副波澜不惊状。
这人就是这副样子让人看不顺眼,七情六欲你不使劲挖用力挖根本没法从他身上找到。
不过,目前的关键是,林堡主他怎麽突然来了这麽一句?
是他早想招这个书生当女婿,还是只是为了让李诜知难而退呢?
接下去的用餐气氛真是僵硬古怪,除了姜明还能和林天南两个人寒喧,其他人都半个字不露。我看那位梅公子八成是跟范进中举一样乐傻了。月如不出声……原因可能很复杂。
李诜……
桌上根本没有人理会他。而且我想他就是有什麽话想说,这样的气氛也绝对说不出来吧。
其实所有人的心思估计都不在吃饭上……有个书生在这里就够闷,李诜又来做不速之客。菜上齐了,汤也上了,最後每人一杯茶,姜明拉著我站起来:“林堡主,那我们就先回房了。”
林天南点头说:“唔,你们远来辛苦,早些休息吧,有什麽话明天我们再聊。”
被姜明拉著走出花厅,我不满的低声嚷:“喂,那个,我们就这麽走了?”
姜明停下脚步,月光洒在他青色的衣衫上面,好象抹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怎麽?你还没吃饱?”
“什麽啊,你明知道我说的是那个人啊。”
姜明拉著我继续走:“但是他又不是来找我们,我们留在那里又能做些什麽呢?”
“那……”我不死心,站在原地和他拔河:“如果他耍什麽阴谋诡计……”
“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一个被贬放削权的王爷,擅离封地掀不起什麽风浪。就算他有什麽盘算,难道老奸巨滑的林天南林堡主就是吃素的吗?”
呃,好象也有道理……
林堡主老奸巨滑吗?唔,可能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人恐怕当不上武林盟主,还挣这下这麽大的家业。我的立场一动摇,脚也就动摇了,跟著他往後院客房去:“但是……我们留下,起码可以帮点忙……”
“好了,我相信,你也该相信,月如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她知道应该做什麽,不应该做什麽。她知道如何选择。”
好象他说的有道理。
不过……
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
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再用一个游戏的心态,来看待自己的生活了。
基本上,我没有什麽遗憾。灵儿现在是南诏女王,当然李逍遥的大将军兼王夫做的稍有点郁闷……我们住的不算远,飞剑来回要不了半天,常常见面一起喝茶喝酒,或是结伴去某某大山深潭里捉妖等等。我娘和圣姑住一起,我爹……还在当掌门,不过每个月总有一半时间也泡在圣姑的竹舍……
晋元和杨非在一起,杨非应该不会令他再受伤,或是寂寞。
唯有月如。
温热的毛巾忽然盖在脸上,我吓了一跳,手慌脚乱把毛巾扯下来。
“别再想了。”姜明笑著说:“我怎麽不知道你还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啊。”
“开玩笑,那不一样啊……”
月如是重要的朋友,她是不是幸福,我自然关心。
“睡吧,”姜明在我额上轻吻一下:“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他这话好象是哄孩子似的。
可是很奇怪,我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不知道这会儿晋元,和杨非,他们在做什麽呢?
月如……她可以处理好现在面对的一切的,是吧?
无论是爱,不爱,选择,还是放弃……
姜明说的对,月如她,可以自己做选择。
我可以替她担忧,但我没有办法替她决定,她的将来。
有点睡意朦胧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情来,抓著身边的人的肩膀摇晃:“姜明,姜明!”
他有点困惑的睁开眼:“怎麽了?”
“不对头!”
“什麽?”
我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杨非和晋元……”
“他们怎麽了?”
“杨非他不会老啊,晋元可不一样,他们在一起,怎麽办?”
姜明的表情象是哭笑不得,用力将我搂住:“你半夜不睡就为了想这个?这个轮不到我们操心,杨非既然做出这样选择,那麽他一定有他的解决之道。”
是吗?
“你要是真的不困,我们来做点其他打发时间的事情好了。“
呃?
我马上钻进被子里:“我困了,很困。”
“真的?”
“当然真的!”我努力闭眼点头:“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