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在下雨。
我们没撑伞,走的也很快。来的时候是五个人,走的时候却多了许多──白苗族的人断然不答应灵儿和阿奴就这样空口说白话的去找拜月教主报仇算账,一定要派人跟随。
这里的路大多数是山路,很难走。
我曾经来过一次,但是那次没有走路,不算数。
姜明很坦然的和我挽著手,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的手上有一股暖暖的力道,经由我们交握的手传到我身上来,身体轻快许多,走路一点也不费力气,而且还走的相当快。
我们一路走,一路小声说话:“你认识拜月教主?”
“认得,也算是故人。”
我想掐他一把,又舍不得,恨恨的说:“你的故人真不少,就是好人没几个。”
他含笑说:“正是,苏回谰可不也是我的故人吗?”
这个人!
雨势没有刚才大,绵绵密密的织成张网,把天地都罩在其中。我就这麽走著,越走心里越缠绵,根本不象是去找最终的BOSS决战,而象是春游踏青。
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天塌下来我都不用怕。他会保护我,我会陪伴他,就算一起死掉,我想我也是快乐的。
原来恋爱真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喂,你和那拜月,谁比较强?”
姜明想了想:“以前没有比较过,不过我想现在,我或许略胜一筹。”
“他会养蛊……”我摸摸头:“听起来怪碜人的。”
“那有什麽,”前面阿奴回过头来:“养蛊我也会。”
“不是啊,人家养的那……”我想说人蛊,也就是水魔兽,结果话刚开头我自己又停住了,说:“人家养的那蛊一定比你要厉害。”
阿奴扁扁嘴,她虽然气盛一点,但是非常诚实。
拜月教主的厉害是有目共睹的,阿奴她当然不会说他算什麽这样的话。
南诏国的王城只有单墙,而且墙不算高。上次来没走城门,这次总算可以看看这王城长什麽样子。
城门口已经没有守卫了,城里的人也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街道上空荡荡的,仿佛在我们到来之前刮了一阵大风,把所有人都吹跑了一样。
“我想,可能是女娲显灵的消息已经传来,城里的人大概都去闭祸了。”阿奴说。
我倒觉得可能是那些城里人看到远远来了这麽一大群白苗人,以为我们是来攻城大屠杀,所以都逃掉了。
反正不管怎麽说,不用和人费口舌解释状况,甚至还要打架开路,这样当然是省事多了。一直到我们到了王宫,宫门口竟然也一个守卫也不见。
这就不象话了,怎麽宫禁卫也跑掉了呢。
姜明忽然眉头一皱,低声说:“不好,怕是有变故。”
我紧张起来,不过前面灵儿比我更紧张:“姜师兄说……”
“恐怕是王宫内……有变故。”
啊,我想起来了。
灵儿的父亲,已经……
在游戏里面见到的巫王已经是妖怪改扮,受拜月指使暗算了灵儿。
这里……这里的巫王,也不在了吗?
那,难道是拜月战败回来,马上发难把巫王杀了?还是,很久以前就已经下了手,巫王他……
我想,他死了是一定的。
可是,我看了一眼灵儿。
她的神色有不安,有坚定,其中不明显的,还有一点点……期待。
灵儿其实不纯粹是在疑虑吧。
一切坏事都是拜月做的,他的父亲只是糊涂了一点,懦弱了一点,被拜月欺骗,才背叛了她的母亲的。
在游戏中,灵儿也那样真情毕露的扑过去,和巫王拥抱。
但是等待著他的并不是父亲的怀抱,而妖怪的毒刺。
姜明看著灵儿,不疾不徐的说:“灵儿,恐怕你的父亲……”
我听到低低的一声哀鸣,先是愣了下,然後才反应过来,是灵儿。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绝望的悲哀……那个人,再不好,也是她的父亲,她唯一的,最後的亲人。
在游戏里的时候很奇怪,灵儿干嘛这麽笨的被那个树妖骗了,还被暗算成重伤。
但是现在身在局中……我知道大师兄是我亲生父亲的时候,震惊有,别扭有,到现在也不肯叫他一声……但是,我心里不是不窃喜的。
好象一片在水上飘来飘去的浮萍,终於找到了根芽,可以将自己固定住,可以依靠,可以……
可是灵儿没有了,她的父亲可能早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有逍遥,还有她刚生下的孩子。
“也许没那麽糟,我们进去看一看吧。”逍遥低声安慰。很难得,他也学会了安慰别人。
阿奴忽然说:“保险些的话,我们也来用蛊吧。”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这个东西最好使了,我一直舍不得用。”
我有些奇怪的问她:“这是什麽?”
阿奴嘻嘻笑:“这个啊,叫隐身蛊,绝对是好东西。洒上一点点,就会让别人看不到你了。”
啊隐蛊啊…………我两眼放光。好东西啊好东西。
在游戏里的时候,我们就是靠这个打败了大BOSS拜月教主的啊!
不过:“你这麽一小瓶,够我们这麽多人用?”
阿奴白我一眼:“当然不成了,不过只有我们几个人进去话是没关系的。”
她把瓶子盖拔开,挑了一点朝我扑的一吹。
细碎的粉末儿沾到了脸上,好象身体轻了一下又凉了一下,我低头看看自己。
还在啊。
没隐起来嘛。
阿奴笑著说:“有效吧?”其他人都跟著点头:“真……真的有效啊。”
我郁闷的说:“怎麽会有效,我明明还在啊。”
姜明温柔的看著我的……头顶上方:“你自己或许还能看见自己,我们可是已经看不到你了,还真。”
啊?
真的?这麽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