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早点摆在桌上,可是一直摆到凉透,谁也没动一筷子。
我只觉得象做梦一样。我从一个被扔在山里的孤儿,一点点的发现自己的身世。原来我有父有母,那个把我扔在山里的人,现在成了我的爱人。
这世界真的很奇妙。
我左手边坐著大师兄,右手边坐著我妈。
其实只差最後一层纸,大家都没有捅破。
我好象坐在法庭上等宣判的人,筷子里粥碗里搅来搅去,好好一碗粥让我给搅的清浊两分明,就算不凉也没法儿喝了。
“还真。”
“啊,是。”我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来。
大师兄的目光似乎有点……有点闪闪躲躲?
我看错了吧?
大师兄他……也有心虚的时候。
他心里也不安吗?
我妈敲敲桌面:“行了,看起来大家都不饿,那就别坐这儿磨蹭了。把桌子撤了吧,上茶。”
我妈在圣姑家也和主人差不多了,使唤人真是把好手儿。
这圈子也兜的差不多了,几时才进入正题啊。
我看一眼姜明,他向我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好吧……我其实才没什麽好怕的呢。
那个谁谁谁,不是有人说过吗,不论大人做过什麽,小孩子是无辜的……呃,这话好象是前世我老妈爱看的酒狗血伦理剧里常说。
所以,我是无辜的,我谁也不用怕。
看我妈和我,我大师兄都起身离开了,我也抬起头挺起胸……顺便再瞄一眼姜明。
他手里端著一个细瓷的茶杯,莞尔一笑:“快去吧。”
唉,虽然说是不怕,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就是没底。
看前面那两个人,反而都比我镇定的多。
切,人家做了亏心事的都不怕,我怕什麽啊。
我又……我又没做什麽亏心事。
圣姑家後面有条细细的小溪,大师兄迈步越过去,然後回过头来,我的手刚要抬起来去扶我妈,大师兄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妈看著那只手的表情真是……真是……
两个字,呆滞。
我的手本来也只抬起一点点,很识相的缩回去,权当自己没长手。
我妈的手慢慢伸出去,然後……然後……
然後我转过头望天,啊,这天真蓝啊……
“还真,过来吧。”
我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又松开了,站在小溪那边。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到底拉手了没有,或者,或者……我妈跳过小溪的时候有没有站不稳,被谁扶一把或是抱……抱一下之类的。
声明声明,我很CJ,我绝对没有想什麽不健康的事情。
“姜明是不是和你说过……什麽了?”
我无辜的摇头:“说什麽?”
我妈抿了一下唇,她平时都很挥洒自如的,居然会露出有点无措似的,少女似的表情。
不是吧……难道这是被称为最最难以理解的化学反应──恋爱?
大师兄眼光扫过来,我马上不自觉的挺直了後背。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
我一句话又不由自主的溜出来:“什麽问题?”
我妈眼里光芒一闪,真是寒气森森啊。
我打个哆嗦:“对对,我问过。”
“其实,我一直想著要不要告诉你……”
小鸟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又叫又闹的,我的眼神左飘右移的,就是不能固定在面前的人身上。
“我当年……”
“其实,我知道了。”我的头快底到胸口了,感觉站在这里的三个人中,我最别扭不自在。真是,真是……这凭什麽啊,难道三个人里,我才是干了亏心事的那个吗?
“昨晚我问过姜明,他也和我说了。”
大师兄的声音里明显是很不悦:“你和姜明天天晚上……住,住一个屋里?”
嗳?
我抬起头来。
“这个,这个问题我,我妈她也准许了啊。”
我妈柳倒竖:“我什麽时候许你了?啊?”
我嗫嗫的说:“明明是……默许了啊。”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默许了?”我妈凤目含威,气势绝对压人。
“都说了是默许了……怎麽会听到啊……”我小声嘟囔:“你又没说反对。”
“我可也没说同意。”
这女人真是老狐狸┬?┬……
千年道行的狐狸啊,我怎麽可能在诡辩上和她较劲?肯定是要输的。
“好了,这个以後再说吧。”大师兄走过来,和我妈并肩而立,表情有些僵硬,说的话也是**的:“还真,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叹口气,觉得头痛。
这个,正常点的认亲,不是要抱头痛哭,表白不得已的苦衷,解释过往的误会,还有,还有……应该儿啊心肝儿啊的痛哭一场吗?为什麽这两个人这麽不一样?
难道活得比较长,所以才这麽特别?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眉头打结:“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麽样?
他停了一下说:“你不应该喊我一声吗?”
呃?
“我不是你师兄了。”他望著我:“你不应该改一下称呼吗?”
啊?
“这个……”
我妈瞪我一眼:“怎麽?很难为你吗?”
这两个人……怎麽这麽快就一个鼻孔出气了?这是不是就叫狼狈为……呃,那个啥。
“不,不难……一点儿不难。”
我妈瞪我一眼:“那你喊啊!”
我,我咬著唇看著他们俩人,真是豺狼虎豹……啊,不是,真,真是郎才女貌啊。
“你喊啊。”我妈又催了一次。
大,大师兄则是带著一点期待的看著我。
“呃,那个……”
“什麽这个那个?”
“我……”
“你喊啊。”
“我,我,我……”我一鼓作气的说:“我喊不出来!别再逼我啦!”
呼──
我把话吼了出来,眼一闭身一转,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