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说着拉了一条凳子坐过来,视线坦然。
“你平时都是晚上十点多才关门,但20号那天,你七点多就关门了,是吗?”老杜问。
张斌规矩坐着,点点头,“对,那天我有点发烧,吃了饭就关门回去睡觉了,这个情况早上我跟那两个警察说过了。”
“有人能证明吗?”
张斌面露为难,“我这孤家寡人的,被窝里就我一个人,也没人能给我证明啊。”
“你关门之前,有看到高柔从铺子门前经过吗?”
张斌摇头,“这个我真没注意。”
“你上一次去百岭镇是什么时候?”老杜接着问。
“上个月月初,我堂弟的农家乐接了个什么单位的活动,人手不够,我去给他帮忙了。”
张斌说着掏出手机,把和堂弟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林澈接过手机查看。
老杜追问了几句张斌堂弟的情况,林澈这边也从聊天记录里看出点东西,举起手机,指着发送出去的一条信息,“你那天还叫了几个人一起去帮忙?是哪几个人?”
张斌点头,想了想,数了五个人出来,“……都是附近经常吃饭喝酒的几个人,我堂弟那农家乐弄得不错,说是去帮忙,其实就是一起过去玩玩。”
这五个名字,有两个已经被排除嫌疑了,另外两个在76人中,还有一个林澈没有印象。
“这个邹德钦是什么人?”林澈问。
“是段从的同学,那天是段从把他叫上的,我和他来往不多,就在一起喝了两次酒。”
张斌提起这个人,神情中透出几分不屑,有点阴阳怪气地开口,“这个人可厉害呢,干医疗器械销售的,这几年挣了不少钱,今天给学校捐书包,明天给留守老人发红包,镇上卫生所的东西一半是他捐的,他可看不上我们这种破修车的。”
林澈瞳孔轻缩一下,“那他在镇上应该人缘不错吧?”
“当然了,舍得掏钱,又有挣钱的路子,对谁都能称兄道弟,好多人上赶着巴结呢。”
林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听你的语气,你对这个人似乎有点意见。”
张斌抓了抓脑袋,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背后说人闲话不太好,但既然都说了,他也没藏着掖着,接着开口,“其实也不是有意见,只是我也做过几年生意,他这样的人我看多了,就是个笑面虎,话说得好听,但不真诚,有事靠不住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张斌紧接着开口,“他老婆现在怀孕了,他居然就把人扔在这,就隔三岔五回来看看。要是条件困难也能理解,可他在市区是有房的,还不止一套,酒桌上听他吹牛逼,说什么请了两个保姆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他倒是两个保姆伺候着日子过得舒服,她老婆天天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买菜做饭干家务活,他也忍心。有一次我们吃饭,段从把他也叫上了,他喝大了,她老婆来接的,估计是闻到酒味不舒服,她老婆一路走一路吐,架着他感觉两人都快摔了,最后我们不放心,又打电话叫了个没喝酒的朋友来,才把人送回去的。”
张斌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对邹德钦的行为很是无语。
“我这个人交朋友,不图什么攀关系求办事,就图个对脾气,有什么事靠得住,所以我不看这个人挣多少钱,有多大本事,我就看他对身边的人什么样,一个人要是连身边的人都瞎应付,不负责,能指望他能对朋友多好?”
张斌说着,摆摆手,“所以啊,邹德钦这个人,我看不上,不想深交。”
张斌这段看似扯远了的话,倒是让林澈脑中两根弦接在了一起,张斌说话的时候,林澈跟徐洋要了高柔在客运车上的监控画面。
“你看看,这个人是邹德钦的老婆吗?”
照片徐洋处理过,像素画质都加强了,并不难认,张斌才看到,就肯定地开口,“没错,这个就是曾思莹。”
老杜神色一肃,问道,“20号的时候,邹德钦在镇上吗?”
张斌有点反应过来了,神情也严肃起来,“20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20号之前,他是回来过的,段从还叫我一起吃饭来着,只是我没去。”
张斌说着,翻了翻手机的通话记录,找到段从打进来的一个电话,确认到,“14号,段从给我打的电话,说邹德钦回来了,喊大家一起去吃饭。”
林澈和老杜对视一眼,两人想法一样,这个邹德钦得查!
老杜和张斌确认细节问题,林澈起身给周云和大壮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去找段从了解一下情况。
林澈和老杜从张斌这离开后,照着地址,去曾思莹家。
“目前来看,这个邹德钦是有嫌疑的,作案时间具备,抛尸条件也具备,老婆怀孕了生理需求无法解决,也有动机,以他在外人跟前的形象,容易骗取高柔的信任……”
老杜一边走,一边小声和林澈分析讨论。
两人刚走到曾思莹家巷道口,林澈接到了沐阳的电话。
“怎么了?”
林澈开口,眉心松开几分。
“我刚刚重新看了一下20号高柔的监控画面,我注意到和她同车回万和镇的那个孕妇,座位旁放了不少东西,喜羊羊这边查了完整的监控,确认这些东西是这个孕妇的。”
沐阳解释道,“高柔作为一个产科的护士,对孕妇的关注要更多一些,她肯定很清楚孕妇是不能拎重物的,而且她在和王婷婷的聊天中,也提到女人怀孕不易,出于这几点,我认为高柔很可能和这名孕妇有过沟通,说不定她是高柔遇害前碰到的最后一个人,她可能见过凶手。”
林澈握着手机,看着迎面走过来,叉着腿,挺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拎着个塑料袋的曾思莹,眸色深沉几分,低声道,“好,我知道了。”